九月的洛都天气已经转寒,今晨洛都迎来了入秋以来第一场雨,稀稀拉拉的小雨下了一天,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夜晚来临,天空阴沉沉的,没有一丝光亮。从城外看去,整个城墙都是黑魆魆的。城门已经关闭了,走进了才能依稀的看到一丝从门缝里露出的光亮。城墙周围都是静悄悄的,雨点打在城墙上,又沿着城门的瓦片滴落,伴着护城河里偶尔响起的蛙鸣声。只有城墙角楼里依稀露出的一丝丝火光、以及城墙不时走过的士兵打着火把,发出哗啦啦的甲片碰撞的声音。
这时,城外的驿道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看到十余骑士举着火把的骑兵正在快速赶来。石板铺就的驿道上沾满了泥水,又湿又滑。能在这么黑的雨夜里狂奔,本身就表明着这是一队精锐骑兵,那整齐的马蹄声,以及仍沾着一丝丝血迹的盔甲,更为这队骑士增加了几分肃杀。为首的一骑白马白袍身着银色战甲,一双精亮的眼睛睁得明晃晃的,青色的下巴爬满了胡茬,略显疲惫的脸上写满了威严。不多时骑兵们便到了吊桥下,这时候城墙上也响起了哗啦啦盔甲声,只见一队士兵点着火把从角楼跑出来。其中为首一名身着红色御林虎卫亮甲,看起来着实英俊不凡,只见他点着火把对城墙下喊道“可是拓跋将军?”,白袍将军回道:“吴老弟,是我,拓跋远”。
一阵嘈杂之后,吊桥缓缓降下,白袍将军牵马步入城门,那位吴将军已在城墙等候。刚入城门,那位吴将军便一个熊抱,咣当的一声两副盔甲撞到了一块,可见这力气着实使得不小。“远哥你这一去可有一阵子没见了,回头一定要陪吴不凡我多喝几杯。不过现在还是速速跟我入宫,王上和程太傅已等候多时了。”又转身对身后的一名校尉的吩咐道,“这十几位弟兄是拓跋大将军亲兵,一路奔波,小陈你可要替我招待好他们。”这边有士兵牵来匹备好的军马,拓跋远拍了拍自己的白马,对身后的亲卫们说道:“李卫,把追云牵回府,告诉智弟,说我回来了,其他人就跟着这位陈校尉一起去放松放松吧”然后换上坐骑,跟着吴不凡向王宫奔去,身后跟着一队早就在旁边候着的御林虎卫。
“早上才有信使传报说我们那位监国使大人在云山遇刺身亡,然后王上就急诏你回洛城,是不是又要打仗了?我可跟你说,这回你一定要跟陛下求求情,让老吴我跟你一起去。哪怕做个小喽啰也行,娘的,天天在这儿看城门楼子,早就看腻了!”拓跋远看了看旁边那位眉清目秀的吴不凡,苦笑着说道,“你说你看着文文气气的,又在王上身边呆了这么久,还是整天骂骂咧咧的,真是白长这副皮囊了。放心吧,这回北汉人杀了我们监国使大人,就算我们不着急,教皇也会着急的,这一仗肯定会打!不过你吴不凡,还是老老实实的在王宫呆着吧。”然后拓跋远顿了一顿,转头看着吴不凡,认认真真的说道,“老吴,别看现在平平静静什么事儿都没有,御林虎卫可一定要带好,这洛都,以后恐怕不太平了。”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王宫门口,早有内侍在门后候着。拓跋远下马之后,早有小太监上前迎着,“拓跋将军,王上同程太傅正在三省殿,请您速去”。拓跋远将缰绳递与内侍,也不顾盔甲上的污迹,随着小太监直奔内宫而去。只见那小太监伞也不打,一路小跑。迈着小碎步领着拓跋远往宫内走去。这洛城原是前汉朝遗都,原本宫城甚是辉煌,居洛城之中,占地八百余亩,搜罗九州奇珍异宝,号称小九州。汉末之时饱经战乱,建筑十不存一。威王起于乱世之中,匡扶正义,最终拥有晋、中二州,受封晋王之后,定都洛城。有感于前朝帝王荒淫无度,以致大权旁落,于是在废墟内重建宫殿,名曰勤政宫,又称内宫。是以出入内宫均需穿过一片外宫废墟,用以警醒后人。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两人便到达三省殿。殿门大开着,只见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紫檀木书桌,上面堆满了整整齐齐的奏章,书桌正后是一幅猛虎啸山图,上面是一块大匾,上书《三省殿》,左边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上面密密麻麻的注满了文字。一个面目威严的中年男人身着蓝黑色蟒袍,就着烛台,坐在书桌后面的椅子上翻看着奏章。左手边是一方小茶几,一位挂着长白胡子、面色红润的老者坐在茶几右边的椅子上,端着一杯茶小口嘬着。小太监身上早就湿淋淋的,还未禀报,中年男子早已发话,“一切俗礼都免了吧,快请拓跋将军入座”。小太监领着拓跋远做到了茶几另一边的椅子上,自己低着头,也不管靴子在地摊上踩出来湿哒哒的脚印,直接弓着身关门出去了。
“王上,臣护卫不利,监国使大人在东余境内被三百北汉狼骑偷袭杀害。所幸臣已将三百狼骑尽皆歼灭,无一活口!”晋王听了,面有戚色,叹了一口气,“无一活口。”拓跋远面色略变,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说话。晋王略一停顿,面向那老者说道,“监国使还未到任,已然遇袭身亡,如今我国魔法师群龙无首,该当如何?”
程太傅放下茶杯,微微一笑“自刘启以来,教皇设监国使监督各国,已经成为惯例,我国自十五年前监国使身亡至今,一直未设监国使,此次教皇刘元复好不容易找到一位新任监国使,但是还未上任就为北汉所害,定然心生怀疑,但是北汉狼骑袭击监国使,证据确凿。现如今教廷威势早不如前,北汉一向与教廷为敌,刘元复有心重振教廷威望,定然会讨伐北汉。算上筹集粮草、调动军队的时间,估计明年入秋会有一场针对北汉的大仗。如今我晋国、东余、西夏都与北汉相邻,东余一向为刘元复马首是瞻,定会全力出兵;西夏远离东海蓬莱,虽然一向对教皇恭敬有加,但与北汉连年征战,胜少败多,西夏凌度国主只会观望。再说教廷四大军团,龙腾、狮吼常驻荆楚,征战南疆、狼贲军团驻扎卢汉,只有五万虎啸军团驻扎东余可以一战。而北汉有二十万大军常驻大河沿线,东余举国可战之兵不过十万余。此战教皇以派遣至我国监国使被害为由,刘元复必会督促我国出兵。到时我国大可以魔法师无统领为由,胁迫教皇同意我国自立监国使。”
听完一番分析之后,晋王面有喜色,沉吟片刻,对程太傅说道,“程太傅两年前已成功进阶魔导师,达到监国使魔力要求,等到教皇使者到达,我们便可上书教皇,封程太傅为晋国监国使。到时候程太傅带领我国魔法师军团,随拓跋将军一道,协助教皇攻打北汉。但是北汉一向与教廷分庭抗礼,全靠北汉我大晋才不至于被教廷欺凌太甚。如若北汉大败,恐怕教廷会反过头来清算我国”。
只见拓跋远哈哈一笑,“王上不必担忧,北汉与教廷征战数百年,期间纵使教皇携五国之力,也不过堪堪打个平手。北汉苏骥,驻守大河十余年,未尝一败。大河沿线沃野千里,正适合北汉狼骑冲击。那虎啸军团,自十年前为苏骥大败,虽休养十余年,但是军心已破,如何面对苏骥虎狼之师,此战教皇必败。到时候我军大可趁势挽回教廷败势,坐收渔利。”
晋王听罢也是哈哈一笑,“程太傅、拓跋将军真是孤的良臣猛将,再说拓跋将军此次携带新式雷铳疆剿灭北汉狼骑,那新式雷铳威力如何?”
拓跋远挺了挺身子,“旧式雷铳只有魔法师催动魔力才可发弹,威力有限,甚至不如魔法,所以用途有限。新式雷铳将魔法师魔力存储在弹夹当中,普通士兵即可使用,可以发射铁丸,也可发射事先制作好的魔法弹。一杆雷铳应用得当相当于一个五级魔法师,虽然对高级战士威胁不大,但是对普通士兵有很大杀伤力。此次剿灭狼骑雷铳使用的是铁丸,从效果看,一百五十步内可以穿透狼骑兵的青鳞甲,一百五十步狼骑冲锋需五吸时间,雷铳可发弹三次。魔法可以通过魔法罩抵挡,而且普通魔法释放间隔很长,所以对抗骑兵冲锋效果不佳。但是铁丸发射极快,穿透力强,如果雷铳队达到一定规模,必定是骑兵冲锋的克星。不过雷铳局限在于仍需魔法师充能,军械司正在制造一种普通人可以充能的雷铳。如果成功,假以时日,我国武力必将冠绝九州。”
晋王听后,脸上涌现一阵潮红,突然弯腰使劲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