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德翁主见母亲怒气离去,虽不知母亲是为何雷霆大怒,到底追了出去。大伙见公主与翁主均离去,也有各自带上丫鬟、小斯上马离去。
沈元哲当然知晓昌乐长公主为何发怒,他这首词,虽是佳作,但词尾暗含着向瑾德求婚之意,长公主怎能不怒。沈元哲独自一人,寞落地朝外走去,他在心里恼自己,怎么这般轻浮,行至门口,突闻一女声,道:“沈二公子请留步!”
沈元哲回头一看,是刚才站在公主身边的女官。那女官见沈元哲停下来,便小跑几步,上前来,朝沈元哲道:“沈二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元哲听罢,跟着她来到天香楼二楼的一雅间内。那女官给沈元哲斟了一杯茶,道:“我今日替公主传两句话。”
沈元哲一听是替昌乐长公主传话的,赶紧道:“姑姑请讲!”
女官道:“我就开门见山直说了!瑾德翁主是公主的独女,又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外甥女,自是金枝玉叶,她的婚事,连公主也做不了主,沈二公子好自为之吧!”
沈元哲听过那女官的话,默不作声,顿时一副失魂落魄样。那女官见话已带到,便退了出来。
第二天,沈云珠去给她母亲李氏请安,听她母亲道:“你二哥也不知怎的,昨日自外面归来,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饭也不吃,水也不喝!他的身体才刚好没多久,这可如何是好?”
沈云珠见她母亲满脸担忧,便道:“母亲莫担心,我一会去瞧瞧二哥。”母女俩又说了一会话,沈云珠告辞出来,直奔沈元哲的书房。
书房的门窗紧闭着,沈元哲的小厮沈冲,将刚端来的饭菜放在门口,朝屋子里道:二少爷,您多少吃一口吧!屋里没有反应,沈冲又劝了几遍,无甚效果,正头疼着无计可施,见沈云珠带着丫鬟而来。沈冲赶紧端着饭菜上前,道:“大小姐,您去劝劝二少爷吧,昨天回来到现在滴米未进、滴水未沾,可急死奴才了。”
沈云珠接过他手里的饭菜,道:“你下去吧!”沈冲听罢,退了下去。沈云珠端着饭菜,走至沈元哲的书房前,道:“二哥,我是云珠,你开开门。”不见回响。
沈云珠又唤了几遍,依旧不见回响。她当下火了,大声朝里道:“沈元哲,你这个懦夫,不就失个恋,把自个关在屋里算个咋回事?你让瑾德怎么想你?你让她还有什么期待可言!”
屋内的沈元哲听到沈云珠提及瑾德,赶紧开门道:“瑾德怎么呢?”沈云珠见他满脸紧张,道:“她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被公主拒绝就这样自暴自弃,不吃不喝,你要是饿死了,伤心的是谁?”
沈云珠见他不为所动,道:“是瑾德,是母亲,还有我们这些兄弟姐妹!”沈元哲听罢,颓废道:“我不饿死如何?还不是不能与瑾德在一起。”沈云珠一听,更是窝火,以前只是觉得她这个二哥木讷,想不到还这般窝囊。但见他已是颓废不堪,不忍再打击他,便道:“二哥一向自诩好文采,明年就是三年一次的科举,凭着二哥的才华,不是状元也能取进士,有了功名在身,公主自会另眼相待。”
沈元哲听了他妹妹的话,双眼发光,来了精神,一把夺过他妹妹手中的饭菜,径自入屋去。沈云珠见他如此,道:“你这是想通了吗?”见他不回答,心道:只要肯吃饭了,其他都好说。带着丫鬟离去。
时间一晃一月,瑾德都没来过沈府,其间倒是修书一封给沈云珠,信上说她又被母亲禁足了,不能出公主府。又说,得了沈元哲的皮鞭,天天练的勤快,武艺精进了不少。末了,当然不忘问道沈元哲的近况。沈云珠本不想回信,沈倾城朝她姐姐道:“你不回信,她得不到二哥的消息,凭她那性子,不急死才怪?”沈云珠便回了瑾德一封信。
又过一月,突然传来瑾德即将远嫁的消息!原来圣上下旨,将瑾德赐婚给西南王李真光的儿子---李怀钰。这道圣旨下的突然,婚期也急,定在十月初十。皇帝赏赐了不少嫁妆给瑾德,那嫁妆自皇宫抬到公主府,抬了两天,足足有二百担之多。圣上的心意谁也摸不透,昌乐长公主虽然不舍得女儿远嫁,到底皇命不可违。
自上次诗会一别,沈云珠姐妹再也未见过瑾德。
十月初十那天很快来临,公主府因着办喜事,自是装扮的喜庆。皇帝的禁军护送着瑾德的嫁车,穿过京都城的主大街,十里红妆,丝竹悦耳,鞭炮不断,看得那寻常百姓欣羡不已,都到是公主的女儿嫁得比皇帝的女儿还风光。只有那车内之人,憔悴不已,一脸落寞神情,金凤冠下的双眼,空洞无神。瞅得坐在她身旁的笑笑,心疼不已。
人群之中,但见一清秀男子,望着那辆高头大马牵着的红嫁车,顿觉头脑眩晕,双目刺痛。那嫁车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街头。男子的眼角滑过一滴清泪,天空突然下起小雨来,百姓们已看过热闹,此刻见下起雨,纷纷散去,寻一避雨处。那男子被人流冲撞着,他丝毫不在意,雨滴打落在他的脖子处,顺着流至后背,他感到后背一阵刺骨的寒,心里仿佛被抽空了一般。
沈元哲在雨里漫无方向地走着,他忘了自己从哪里来,也不知道要往何处去。小厮沈冲寻到他,将他拉回沈府去。
天气渐渐入冬,一天比一天寒冷起来。沈元哲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学业也荒废了不少。事已至此,沈成业自是知晓了缘由,虽着恼他为儿女私情荒废学业,但见他日渐消瘦的面庞,也不忍开口再责备他。沈成业胸中有气,一连多日,无从发泄。这日来到李氏的琼苑小坐,因所泡之茶水滚烫,大发雷霆,将李氏破口大骂一顿。
李氏自是知晓他这些时日因着沈元哲的不成器,心中不快,也不还嘴,任由他责骂恁是不啃声。沈成业发过脾气,见李氏不搭理他,觉着无趣,甩袖出门去。
李氏在屋子里想了一通,觉着沈元哲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人生何其长,谁没有个跨不过的坎,总不能因为瑾德翁主荒废一辈子。便吩咐王妈妈做了平日里沈元哲最爱的吃食,端着来到沈元哲的屋子里。
李氏到来,见沈元哲兀自坐在书桌跟前发呆,便上前道:“我儿,你心里的苦为娘如何不知!”沈元哲听他母亲如是说,不免眼眶湿润,叹道:“饶是儿子出身不好,配不上瑾德。”
李氏听罢,心疼道:“可不许妄自菲薄,你虽非为娘亲身,但在为娘的心里和你大哥是一样的。你今日恁般不爱惜自己,叫为娘看着心疼啊!”说罢,伸手去拭眼角的泪。
李氏身边的王妈妈也道:“二少爷这般颓废,夫人已是多夜不曾好眠。”沈元哲听罢,见他母亲神情憔悴,双眼圈发黑,心下自责愧疚,道:“儿子不孝,让母亲操心了。”
李氏见他已被劝动,便道:“天下间哪有母亲不为儿女操心的。”叹一口气,又道:“姻缘皆天定,都是那月下老儿赤绳系足,虽千里之外,到底相合;若不是姻缘,眼面前也是强求不得的。”
沈元哲听罢,道:“儿子与瑾德是两情相悦的!”只见他母亲叹道:“只怕是有缘无份,你的人生还长着,往前走自会遇上良人。眼下科举在即,饶是瑾德,也不希望你荒废自己的前程吧!”
沈元哲见他母亲话已至此,便道:“儿子明白母亲的教诲!”
李氏将吃食端至他面前,笑道:“是你平日里最爱吃的点心,你尝尝看。”沈元哲拿起一块桂花糕,尝了尝,朝他母亲道:“味道不错。”
李氏见此,笑了笑,道:“那母亲就先不打扰你读书了。”带着王妈妈一道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