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我剑都吓掉了,然后我换了只手恭敬地接电话:“老爹!找我什么事啊?”
“你好意思问!前几天上哪儿去了?打电话说什么不在服务区。你去月球啦!”
我心想前几日在地下混,当然不在服务区。
“没啥,前几天……和几个同学去山区野营了。”
“出去也不和家里说一声!翅膀硬了啊!”
“我想和你说来着,到了山里发现没信号。”
“下次不许这样啊!”
“知道知道。你打来就这事儿啊?”
“那哪儿能啊!我问你啊,这寒假又不打算回家啊!”
我是想就在学校呆着了,我还没开口说他就继续喊:“我限你五个小时内滚回家来!看你今年还敢在学校呆!”
“不是我这……”
“你少废话!今年必须回家过年!再说了……”
“什么?”
“你爷爷今年也回来。”
“爷爷也回家?他不是可忙了?”
“不知道,前几天他打电话回来说他今年回家,听他声音是挺欢脱的,不晓得遇到什么好事儿了。”
“那你等着啊!我马上回去!”
我立马就挂了电话,一股子劲儿的喜悦。爷爷这些年都很忙,我也不晓得他在忙什么,今年意外地他回家一次,那我也是该回去了,想来上了大学就没回几次家。毕业以后我留校微薪读教,一方面校方允许我在学校里继续留校学一些东西,另一方面我可以算半个老师,我在学校里开设了一门功夫课程,不过上课的大部分是外国来的留学生。我每个月可以拿到很少的薪水,毕竟不是特别正式的。
打小我就和爷爷亲,很多东西小时候都是爷爷教我的。不过那都是我十岁之前的事情了,那以后爷爷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很少回家,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地隔三差五回来一下。我也问过他去干什么了,他老是说小孩子别瞎问。就是我二十多了,他也回答这话。
于是我去找威子他们,他们几个这些天好了些,能下地了,就在小湖边的亭子里嗑瓜子聊天儿。
“哟,小天儿来啦?”阿公看我过来,邀请我一起嗑瓜子。
我抓了一把,边嗑边说:“你们伤还没好,少吃点。看三斤的瓜子都给你们嗑出五斤的壳来。”那桌上散满了瓜子壳。
威子在那儿一直嗑,不吃。我看他嗑出来的白嫩嫩的瓜子仁堆得像座小山了。
袁业伸手从威子的小山上抓了一把:“吃点儿又不碍事。”威子正要伸手去夺,又因为伤痛停手了,只能没好气地说:“你要吃你自己嗑。”“你有一堆吃点儿怎么了!瞧你那小气样。”
我笑笑说:“行,你们继续,我来就知会你们一声我要回家了,我爸限我五个小时之内回去。”
袁业一下子把嘴里的瓜子吐出来:“啥?没搞错吧?五个小时?”
我很奇怪:“那怎么了?我家就在浙江台州,这儿不是临海吗?”
威子惊讶道:“你还以为我们在浙江省呐?”
袁业接着说:“这儿是北京!你脑子瓦特了?医院里蹲了这么久还没发觉?”
“啥!”我是目瞪口呆,心想我上了担架就一个劲儿地睡,鬼晓得到了哪里,我还以为他们给我们就扔到当地的医院里了,谁晓得怎么就送来北京了。
他们可以把医院名儿指给我看:“呐!北京浦新医院。”还真是!想不到这几天在这里混,连个医院名都没真正看过。
“听说还是个私立医院。”威子喃喃道。
我说怎么这几天就医办手续这么顺利,既没通知家里,又没问东问西,估计这医院和那组织有什么勾结,早就打通关节了。
“那怎么整?”我心想虽说现在飞机快了,但买机票跑机场是各种麻烦,五个小时怎么够?
幸亏袁业和教授知会了一声,不到十五分钟教授回电说一切OK,只要我到机场就行,别的他都搞定了。
我心想教授真这么神通广大?出门叫辆出租我就直奔首都机场了。
我去一下出租就有墨镜男接应,一路领着我就取机票上飞机,还是头等!甚至连我那剑他啥没问就让我带上飞机了。后脚刚踏上飞机就起飞,半小时没到我就已经在天空中翱翔了。
于是我给教授来了条短信:“您老真行!”
两分钟后教授回信:“有钱啥不行!”
这年头飞机都成智能机,起飞降落都很稳,坐飞机再也不用关手机电脑了。整个机舱内部是电子屏幕,直接放映出窗外的景色,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云里飞翔,极端畅快。还好我不恐高。
也就一个小时多一些,就到机场着陆了。
等我出了机场大门,连个迎接我的人都没有。我打电话问老爹咋不来接我,他说过节家里忙进忙出哪里有功夫就给挂了。
我靠,打电话的时候我分明就听到旁边有人喊胡!
无奈之下我叫了辆的士就回家了。
这年头的交通改善很好,城市道路交通几乎都是自动化的,车一出门设定目的地就自动地沿着地面内的磁感应线路走了,整齐划一,虽然车多,但是很少拥堵。事故率大大降低。手动驾驶在城里繁闹时段已经不常见了。
半小时的功夫就到家,我家也不住小区,偏乡下了,住的是立式房屋,不很大也不很小。
看到家门口站着的那一个熟悉的冲着我微笑的身影,我激动地扑过去:“爷爷!”
“小天儿回来啦!”
爷爷长得和我长不多高了,快八十岁了,可是不显老,还很有力气,腰杆直直的。要是和他过招,技术上我还真不一定赢得过他。
“你啥时候回来的?”我问道。
“也才刚回来,就碰上你了。”
这时候老爹从邻居家里出来了,身上一股子烟味儿。
我问他说:“还不是又去打麻将了!”
他回道:“你小子好意思训我?多少年不回次家!”
于是我说了声抱歉,又是一阵寒暄。
这晚上我带着爷爷老爹老妈去城里的酒店里吃饭,我请客,他们看我出手如此阔绰,都问我是不是找到工作了。心想我腰包也实在了还不阔一回?那一千万前两天教授就打我卡里了。但我还是说难得爷爷回来一趟,自然是要请的。
不过爷爷一直是很精明的,后来他把我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去说:“小天呐,不管是做什么,安全第一。”这说得我有些毛毛的,难不成他发现什么了?但转念一想这怎么可能,估计就是老年人正常的关怀吧。
于是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醒了以后,先是电话威子他们报了声好,他们那边说隔两天也好出院了,还有就是教授和袁业他们两个安静地处理了一下袁霸的丧事,让我什么时候有空了去灵位上也拜一拜。提到这个又是一片唏嘘。
今天很早的时候爷爷出门去了,说是老房子那里有些事情要处理。
七点左右老爹就急匆匆敲我房门,说:“昨天你电话挂得急,没和你说,你现在去吴馆一趟,去地下室取一瓶酒来,隔几天就是除夕了。”
“啥酒啊?”
“二十多年前我和你爷爷放下去的酒,难得今年你爷爷回来,我想也就取来喝了。”
“你自己怎么不去啊?”
“我忙。”说着他又转身出去了,我都听到楼下有人喊他打麻将。
于是没办法,我收拾了一下买张车票就出发前往杭州了。
吴馆是我爷爷在五十多年前开的一家武馆。那时候他差不多刚大学毕业,在杭州打拼几年才开了这么一家规模还行的武馆。
起“吴馆”这么个名甚好,一方面音同武馆,另一方面声明这是我吴家开的。后来武馆没有经营了,就一直搁在杭州那块地方,小时候我也去过几次,不过印象不是特别深。
在车上看看小说,很快就到车站了,再打个的士,我就直奔吴馆。
到了门前,才发现吴馆真是有些老了。风格还是古朴的,门上那块“吴馆”大匾上都布满了灰尘。上头的春联都贴了几年褪色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挽联。
我心想还是明年再来打扫好了。不过我几年前似乎也这么说过。
开了封闭已久的大门进去,呛了一鼻子灰,我伸手去开灯,发现灯居然不亮。
太久没用坏掉了?
屋内的窗都是锁死的,光线很暗,我只能开着手机上的手电筒缓慢前进。
吴馆有三层,中间一层大厅就是平时练武的,二楼是爷爷起居办公用的,第三层是一层地下室,以前放健身器材,现在成了仓库了。老爸说的酒是放在地下室的。
我慢慢往里走,忽然看到左边闪出个人影,我惊觉地转身,发现是我自己——一面镜子。
想也是了,吴馆里的左墙是一面大镜子,就和舞蹈室的用途一样,前面有横档,平时可以压压腿什么的,练习的时候照着镜子更能知道动作标准不标准。
我还隐约记得地下室是从右边的内门进去的。
于是我顺着墙走,上面都是发黄的老照片,是爷爷年轻时候的几张照片,还有他的一些学员。其中不乏几个出色的武术运动员,不过爷爷教出来的人各色各样,大部分不是以武术为主业,而是投身于社会各个领域,现在大多是一些响当当的人物,不过有些英年早逝了。
听说当年不少比爷爷年纪大的人也来向他拜师学艺。
不过其中有一张很奇怪的照片。那上面有三个人,中间一个是我爷爷,站在左边的是一个比爷爷稍矮些,是个长得相当白嫩的穿白色衬衫的二十出头的男生,除了白嫩我实在不太会形容。站在右边的人比爷爷高些,穿一件白色的功夫装,大概也二十出头,神情有些冷冷的,以我多年看人的眼光不会错:这个人绝对是一个高手。他身上根本就有一种高手的气场在,而那个白衬衫看起来实力也不会差,不过是含蓄一些。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能够从他们的照片中看出他们的力量,他们并没有显露出肌肉。这就是这两个人给我的最大的奇怪感,我就是觉得他们……很特殊。
当年的爷爷是个帅小伙了(当然今天也很帅),不过他旁边这两个,说实在的比他帅。要是邻出来铁定是疯魔万千少女。
我问过爷爷这两个是谁,但他从来是只字不提。不过我知道里面一定有故事,很深的故事。
看过了照片我打着手电继续往前。地上也都是积满了灰尘没有打扫了,我往地上一照,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因为地上居然有一串清晰的脚印,而且通往地下室的门已经打开了,脚印就直通那里!
我警觉地环顾四周,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有人在地下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