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说得直接,虽然刺耳,但却十分坦诚。自古仁君都是假仁假义,外儒内法,儒家的一套不过是件遮羞的五彩丝衣,法家的权谋之术才是坐稳江山的有力筹码,允炆也不例外。
朱棣又道:“你还记得湘王弟吗?”
我点头道:“是因谋反罪自尽的湘庶人吗?”
朱棣叹道:“朕已经下诏恢复他的王爵了,予以厚葬,牌位迁入太庙。”
我眼睛瞪得圆圆的,直视着他道:“难道说……”
朱棣肯定地道:“对,他是被建文冤枉的。因为湘王开景元阁,招纳俊义,日事校仇,志在经国,喜谈兵,膂力过人,善弓矢刀槊,驰马若飞,让建文头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牵起我的手,认真地道:“换做朕也会如此行事。”
朱棣的这些真话,让我惊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说假话简单,但说真话实在不易,因为真话永远是不中听的。允炆当初甚少和我谈朝政,我也不感兴趣,我们之间永远是风花雪月卿卿我我,其实我的枕边人在无所不用其极地稳固江山。这样隐蔽的阴暗倒不如朱棣的凶残暴虐来得干脆利落。很多事情,因为我不知道,所以以为它们不存在,现在知道了,我无法再视而不见。我蹙起眉道:“你们这些男人呀……”
朱棣爽朗一笑道:“我们这些男人怎么啦?”
我忽然不说话,在短短的几个月之后,朱棣竟然让我逐渐忽略了我接近他的初衷,我是为了复仇而来,结果复仇没有多大成效,反而一步步地被朱棣感化,居然在他的挑唆下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起允炆来。我差点被朱棣蛊惑了!我重新审视眼前的这个男子,他对人心的准确把握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差一点就上了他的当,稀里糊涂地连心也背叛了允炆。我问道:“水晶球里有麝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所以那次才急忙让黄俨请走我。”
朱棣爽快地道:“朕当然知道。所以惠妃才能恩宠不断。”他的话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的不忍,但很快又是那种无所谓的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