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风驰电掣,谈不上逃只能说是选择了迂回的战策。
秦鸿的心上人是洛琴,想着如花似玉的少女他的心底愤愤不平,“长方大哥,我们究竟该怎么办?”
长方炎踩着剑迹斧影愈战愈勇,在这一刻他的战意令他整个人如浴神光,“秦兄别急,贾生他二哥已经有了计策,我们听他的便是。”
从后方的营帐出来不远,众人就朝着绿洲的东南方向奔去,比速度山臊是远远不及众人,而比纯粹力魄那些山臊并不比众人弱小,或许这也是贾生与秦鸿被俘的缘由。
“是吗?二哥?”
“余兄真的吗?”
面对长方炎的搪塞余烈雪也显无奈只好道,“试试就知,我们去湖底。”
直到这个时候长方炎才想起当时救援贾生与秦鸿余烈雪问话的用意,“难道?”
余烈雪也不看长方炎,“别弄出太大的动静,否则前有未知后有追兵。”
“二哥,这几个意思啊?”贾生憨憨地摸了摸头。
秦鸿是个心直口快的人,对于长方炎他的感觉就是望尘莫及、高深莫测,可对余烈雪却并不熟悉,“余兄的意思是?”
“秦兄放心!”长方炎也乐意替余烈雪打圆场擦屁股,两人的友谊虽然不长但却关系莫逆,他知道秦鸿比较信服自己因而给了个眼神道,“你知道吗?这次大年考核若真有关于协作、合作之类的,我想我第一个必须选择的搭档就是他了。”
长方炎的话就如定心石令秦鸿略感宽慰。
“为什么呀大哥?你不是先选择了我吗?”
“老三呀,你觉得一个不穿衣服就能把国院最年轻的美女教头泡走的少年,会没有两把刷子吗?”
山臊的队伍开始集结,整个绿洲奇地吆喝如雷,这个时候的雨雾似有幻变的迹象,天际再度将现鱼肚白。
“老三你跟上!”
众人首先淌入岸境,虽然余烈雪也不知道湖泊的深浅,但是这口湖一定有问题。
这片绿洲湖镜遥看如珀近看却清澈见底,想来是以人迹有关系,众人一一下潜,当潜到中层的时候发现了游窜的河鱼。
一开始进入这沙海世界余烈雪就觉得这座奇特的地域,天与地的势没有道合的规律,如今这番虽是试探可也算初窥门径。
最初,就有山臊从湖底泅渡上岸,而最初的鼓音似集结也可能是古民集体进食的礼教。
湖底中层的河鱼数量很多,也许满足山臊最基本的繁衍生息也是不足为虑,更何况绿洲四境还有不少浆果、粗粮。
四人跟着余烈雪一度朝着湖心中央下潜,愈下潜愈发感觉沙海世界的玄妙。
如果湖底同样沟洽着沙海的话,那么这绿洲早就枯竭。顺着湖底,可以看到,整座绿洲的边缘似乎有一道道朦胧的光团阻隔。
湖下的压迫与升力尤为明显,若是普通人怕也难得寸进。
愈深愈明暗交替,道人的一口气足矣持续半个时辰的光景,从湖面到现在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达到湖心极致处,那明灭变幻的光变得静止而清晰起来,紧跟着无限扩散,越来越亮。
沿着视野看去,甚至能够看见一座座古旧苍翠的深宅大院,这些院落宛若封存在历史的老旧遗像里。有的院落墙垣完好无损、门梁上甚至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画卷,青瓦红砖,除了沉积着厚实的淤泥外,焕然新亮;有的院落破败老损,不过再不济都还有半扇红门虚掩。
这一刻游梭之间的四位少年,身魂齐震。
感受最深的莫过于长方炎与余烈雪,他俩,一个是说故事的人,一个是听故事的人,两个人都沉浸在那些刀剑难刻的绝色神话里。
余烈雪不经意地推开拦在面前的一座巨门,这座门足有数十人高,质地厚实,纵然是遍布门表的铆钉都没有丝毫生锈的痕迹,绝难想象在历经万年的沉寂下,历史被轻轻推开了。
他们好像穿行在万年前登罕国的巨城里,一副副如光如景的绮丽呈现在眼前。
每游过一处都有曼妙的长藻徘徊在众人身边,他们就如嬉戏在水底的鱼,余烈雪推开的是历史,也是登罕国门。
不远的地方有处空旷的广场,广场正中是一个足有一丈高的祭坛,登罕国人尊的是自己的礼教,当然必定有独属于自己的斋醮科仪,斑驳的铜制祭坛通身刻着浮雕,上面是一副副男耕女织的繁衍画卷。
祭坛上插着三根长短齐整的香烛,说来也怪,那些香烛摇曳在水底,似明似灭。
祭坛旁立着一块石碑,拂去尘封的泥,一句一段历史的迷落入众人的眼帘。原来祭坛始建于辰月历三百二十七年,是为登罕人祈福求雨所用,登罕国与世隔绝也与众道无缘。
从历史算到今天确实过去了万年之久。这座水底遗城仿佛见证了人族成长的峥嵘。
忽而,秦鸿俊朗的脸上浮现一阵红光,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湖底北角的所在,他似乎发现在那里有一抹不断闪烁的奇光。
他拉了拉身旁的长方炎指了指,随即朝着余烈雪和贾生的位置游去。
那奇光是希望还是失望,没有人知道,但至少存在一丝侥幸的期盼。
余烈雪心有所感,魂海好似激起一缕涟漪。
四人不敢停滞朝着湖底的边陲游去,当游到奇光发出的所在,众人有陷入了迷惘,那道奇光好像从裂痕中来,这里错落着许许多多断壁残垣,每一根梁柱都需要最少两人才能环抱。
奇光裂痕的缺口每次仅能容许一个人通过,四人也没多想,纷纷朝着缺口所在游溯。
第一个通过奇光裂痕的是长方炎,当只身进入明亮,他不禁惊悸大喊:“妈蛋,是条死路!”
奇光对面,横石林立,就宛如数万年前整座登罕崩塌最后所留的残景。
当余烈雪浮出水面,目所能及的是一个斑驳着五颜六色的溶洞,这个溶洞仿若枯死神兽空阔的头颅,身骨没入最初的湖泊,而奇光所在就好像巨兽的喉咙,四个稚气未消的少年此刻所站在的地方竟是巨兽的颚骨。
溶洞并不大,纵使没有日华却也非常明亮,石壁上的光迹就好像七色的彩虹,溶洞正中央的地方立着一面如磬般大的盘状怪石。
长方炎理了理心绪,“怎么办,还没有找到她们。”
此刻的秦鸿明显按耐不住浮躁的气息,“这里是死路,后面又有追兵,没有找到他们,我们不能退吧。长方大哥你说呢?”
余烈雪朝着盘状的石块走去,这种东西他曾见过,人经里就有记载是昔年指示时辰的日晷,晷针早就不见,仅留下了唐突中空的针眼,古旧的晷面孤零零地放在石台上,呈现出北高南低的样子。
众人纷纷面露异色。
晷面两环刻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十二时辰。
在晷面下方的石台上,一抹沧桑青腐的字句似乎记录了那一夜狂风沙雨的可怕过往。四人看着栩栩如生的麻细字迹,心口闷涩。
“以吾辈之绝日,示吾辈之后人,问天寻命,败天求承!”
字迹最后以登罕国先人的谨言结束,这般气魄似乎并没有对当年溃崩城河的悔念,反倒有种责问天苍的气度。
他们与众道无缘,既然拥有祈福求雨的祭坛,却只尊自己的礼教。这点纵是唐突又有独属于他们自己的桀骜。
余烈雪看了许久,心中所想的那丝可能好像在这个时候顺理成章。
“我怀疑,她们已经不在上面的沙海世界了。”
如果真如余烈雪所说,那么洛氏姐妹、千风和莲衣又去哪里了呢?他们是第一波被受袭的人,无论是贾生、秦鸿又或者是他自己与长方炎都没有目击他们的消失。
这次大年考核试炼是奔着封禅大典去的,所以几乎全国院的学子都需参加,而国院又抛出战疆环境最真实的还原,那身为低阶学子的考核目的就很明显,甚至他们所要承受的磨难也远比其他高等阶学子繁杂得多。
按照长方炎的分析沙海世界仅是三宫里的一个,那破不破阵就没有意义,既然这座岛屿能把消失万年的长湖城搬到这里,又怎么没有可能让深陷整个沙海世界的各方组合学子面对不同的考核呢?也许每一组学子队伍早就在不经意间踏入了专属于自己的禁制空间。
在余烈雪看来,千风、洛氏姐妹与莲衣极有可能被传送或是被人带到了另一个地方,至于那个地方是哪里或许有什么不能确定。毕竟自己与长方炎把绿洲畔所有的营帐都探查了一遍,除了贾生和秦鸿,其他人根本没有踪迹。
“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长者见国人已经无可理喻,只好独自逃生。苦行僧走后七日夜半时分,整座国里的人皆醉梦乡,最后沙雨伴随着狂乱的旋风从天而降,顷刻间埋掩了那座古极繁荣的城邦。
七日夜半?夜半?
余烈雪心中思索,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凝望着石台上的残缺日晷,那如墨般的双眸好似能够洞穿无尽的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