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如柴,再高点。”姜黎笙正踩在如柴的肩膀上,压低了声音发号施令着。
“遵命。”如柴咬紧牙齿,一股劲挺直了圆圆的身体。
借着如柴的力气,姜黎笙轻轻一跃,猛地拽下了挂在酒楼二层的鸟笼。他匆匆忙忙地将鸟笼打开:“哈哈哈,鸟儿快飞吧!你自由了!要记得我和如柴啊——如柴!快跑啊!”
“你们两个臭小子给我站住!”
姜黎笙看着从酒楼里冲出来的壮汉,拉起如柴撒腿就跑,却不料对方速度惊人,没几步便追了上来。眼看着就要被壮汉抓住,只见小肉球如柴突然一把将姜黎笙拉到了自己背上,脚底抹油了一般健步如飞,硬生生地将壮汉甩丢在了视野里。
见此场景,姜黎笙手舞足蹈地欢呼了起来:“你真是太棒了!以前我只知道你力气大,没想到你跑步也这么快!当时选中了你真是太明智了!”
“嘿嘿,那是当然!”满头大汗的如柴放慢了脚步,憨憨地笑着,“要不我改个名字吧,免得哪天真的骨瘦如柴了就背不动您了。”
“不许改!那可是你的梦想!”姜黎笙从如柴的背上跳了下来,“要是你真的变成’如柴’了,以后我就背你!”
“如柴不敢!三皇……”
“嘘!”姜黎笙急忙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他看着因为喊错了称呼而低头沉默的如柴,笑着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了,别老纠结什么’你’还是’您’之类的无聊问题,咱俩之间真的没那么大差别。不过你今后可真得注意点,之前你不愿意改我也就不强求,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千万不能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遵命!黎笙!”
“亏你们还记得我的吩咐,真是令我感动。”冥爵调侃着从一团黑烟中走出,“我差点就以为那只鸟比我们的任务还重要了呢。”
“要是你喜欢一直被关着,我一会就去给你买个笼子。”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陌生的声音:“不管你信不信,但它的确喜欢被关着。我可以引起动物的共鸣,所以我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它被你放飞的时候并不快乐。”
“胡说八道!我还能感受到——感受到——”对于青衣男子的话,姜黎笙感觉很是不舒服。他本是打算信口雌黄胡诌一番,却发现了男子身后站着一位满脸不情愿的小女孩,顿时底气十足,“我还能感受到你身后的小妹妹感觉你特别傻呢!”
“你才是小妹妹!我可要比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还要大得多!”除了对于称呼的不满意之外,瑶光还是很认可姜黎笙的,“不过我可是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你看穿了我的心思呢。”
玉衡愣在一旁,不曾想一番好言相告却令自己惨遭排挤,好在他并不在乎这些。他扭头对上了冥爵同情的目光,会意地点了点头,面无表情不再言语。现在已经能够想象到今后的旅途将会是怎样一番吵闹,冥爵只好默默苦笑:“黎笙,这两位都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筑星师——玉衡和瑶光。他们将会帮助我们,完成进入木之国的任务。”
“筑星师?哦!我想起来了!”姜黎笙看着瑶光洋洋得意的样子,顿时恍然大悟,“你们就是那些专门打造兵器的……”
“那是铸铁师!白痴!你是从别的大陆上来的吗?”瑶光无奈地叹了口气,“也许你觉得身边那黑袍老头很厉害,但他总有消亡的一天,也总会有更厉害的人替代他。而我们七位筑星师不死不灭,只有我们是这片大陆上唯一的唯一存在!”
“不死不灭,听上去很厉害。”如柴的眼中满是羡慕。
“可不止是听着厉害哦!我们……”
“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冥爵打断了瑶光的夸夸其谈,“两位筑星师跟着我走,我们再去侦查一下夕临河和通天山脉的状况。至于黎笙和如柴,你们快去镇子里找一条二十米长的铁链,一定要是非常坚固的那种,然后把它带回住处,如柴没问题吧?”
“小意思。”姜黎笙拍了拍如柴的圆肚皮,抢答道,“但是我们要铁链做什么?”
“我自有妙用。日落时分在住处集合,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冥爵仰望着那啃咬着通天山脉的黑暗,心中一阵担忧。
[四]
“二皇子!二皇子!大事不好了!”一个奴才高举着金牌穿过了重重卫兵,惊慌失措地飞奔进了位于皇宫外以北的北寝。
“放肆!怎么又这么慌慌张张的?!”二皇子****着拽开门,不耐烦地吼骂道。
“这次是真的!您的……”奴才跪着爬进了屋,颤颤巍巍地将嘴巴凑到了二皇子耳边,窃窃私语了起来。
“叮零咚隆——”二皇子转身一脚将木柜踹倒,任凭金雕银刻散落一地,然而这并不能减缓他心中的不快,怒火似乎正随着那不断喷吐的粗气越烧越旺。只见四缕金光从他的手背暴涌而出,眨眼便凝成了一把金色长剑。
“饶命啊二皇子!大皇子您快救救我啊!凶手是冥爵!不是……我……”
听到呼救声,大皇子急忙将如蛇般缠在身上的两个宫女推到一边,一边整理衣衫一边冲出里屋,却只看到了那顺剑滑落的鲜红:“修燑,这又是何必呢?”
“我的白虎宿相快要五阶了,试试威力。”姜修燑猛地一甩手,金色长剑化烟散去,鲜血飞溅,“这个狗奴才在去接头的时候,亲眼看见冥爵杀死了我安排在小畜生身边的亲信。但你也知道,他的指证丝可是毫撼动不了冥爵的。”
“所以你就要杀了他?你完全可以……”
“修熠!菩萨心肠可不能帮你夺得圣皇之位!”姜修燑踹了一脚身首异处的奴才,“万一冥爵查到他头上,然后逼着他把我供出来呢?我的名声现在已经够难听了。留着他弊大于利,我没必要冒险。”
姜修熠转过身,不再去看那血腥的场景:“算了,随你吧,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值得冥爵亲动干戈?”他冲着正缩在床头的几个宫女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瑟瑟发抖的宫女们见到这命令,根本顾不上穿衣服,一窝蜂地挤出了屋子。
“最近我都没有去过南寝,听说他带着姜黎笙离开皇都了?”
“已经十天了,自从父皇出征后他们就消失了,哪里的眼线都没有消息。看来小畜生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知道父皇靠不住了就赶紧逃跑。”姜修燑随意擦拭了几下身上的血渍,披上了一件印有虎纹的金色长袍。两兄弟的模样和穿着皆如出一辙,令人难以分辨。
“带着一个能单挑七支皇卫队的强者逃跑?你行事还是小心点吧,我一直觉得姜黎笙是个扮猪吃虎的料。”
“你可别侮辱猪了。我说,皇兄,我真的不想去母后那,太无聊了。”
“你呀,也就只有在这时候才会叫我一声’皇兄’了。我倒还真有点事要你去办,记得之前总和黎笙在一起的那个小姑娘吗?她应该还住在南寝呢。”
“我都差点把她给忘了!”正说着,姜修燑就朝着屋外走去,“我现在就去’关爱关爱’她,这可是个大任务,记得告诉母后我去不了啊……”
“小心点……”眼看着弟弟消失在视线,姜修熠倒也是不生气。他迈向屋门,昂起头踩过满地的血肉模糊,站在空荡的长廊边闭上眼,享受起了御旸城明媚的阳光。良久之后,他缓缓低下头,脸上带着一抹轻蔑的笑容,分明是在嘲笑鞋底的污秽:“我已经如约地保护你了,要知道无数人曾苦苦哀求他只为了要一个痛快,你就好好安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