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长风醒来之后,浑身酸软,如大病一场,隐约中觉得胸腔附近有着一丝阴寒之气来回游走。齐长风看着怀中的破书和药丸,心中一凉。幼时母亲故亡,刚刚父亲又死了,和母亲一样连个尸首、坟墓都没留下,今后连个祭拜之处都没有。
想到这里,齐长风不由怒从心头起。咬了咬牙,提起猎刀,在邱老鬼和老酒鬼身上各戳了几十个窟窿。二人虽然已死多时,但仍然有少量血液流出。
来吧,鬣狗、豺狼、蛞蝓、线蚓都来吧!吞下这二人僵硬冰冷的糙肉,喝下二人腥臭不堪的冷血!让二人的灵魂在腐枝烂叶中窒息!让二人永留于此,在父亲飘散于世的怒火中日夜忏悔,不得安眠!!!
走出林子之时,齐长风早已精疲力尽。他斜斜地靠在一棵树下,终究还是拿出了导致一切不幸的罪魁祸首。
旧书看起来平淡无奇,纸页暗黄。然而就在他掀开第一页之时,一个杀字,跃然纸上。一股滔天的杀气扑面而来!齐长风觉得此时的自己仿佛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扁舟,稍有不慎就会葬身于海。周围的温度都在急速下降,就连呼出的气息,也迅速凝结。
千军万马的杀气也不会比这强胜,这杀气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这是天罚,是灭世,是毁灭整个人间的决心!
杀气来的快去得也快。
齐长风的冷汗浸透衣衫。
按理说,见识过这等杀气的人都不会再有勇气去翻开剩余的书页。可是齐长风仿佛是接受了一场洗礼,洗去了身上所蒙的尘埃,仿佛世界都更加清晰了。终于,翻开第二页,是一个人的手书。
“吾,太皇也,遨游太虚,偶得上古无名功法。潜心研究千年,略有所得。创此法者必为上古英豪,精妙匪夷所思。然,仅得杀字篇,可惜,可叹。若得全篇,吾必功成!今逢巨变,生死难料,故传于后世,望能遂愿。窃名之‘化龙决’,习之必成人中龙凤!因为上古残篇,吾只得其行,不得其神,故需服化龙丹为辅。否则,百害而无一利。切记,切记。”
再往后却是翻不开了,像是下了什么禁制。
再看红色药丸,隐约可见一条神龙在其中游走,想来便是化龙丹了。
齐长风略一思索,将化龙决和化龙丹埋在了树下。这可是生死攸关的东西,可千万不能遗失了。
藏好后,齐长风心中有些犹豫,到底是去父亲所说的翠屏山还是回叶村去找申叔?今日自己也是第一次父亲提起翠屏山,若是被他们得知化龙决的事,说不定会来抢夺。而申叔,行商多年,见多识广,父亲当年还救过他的命,两家也结下了娃娃亲,断然不会害我。
主意已决,齐长风直奔申玉鸿家中。
“什么!你父亲死了?”
“是的,申叔,被一个邱姓的老头,一把火给烧死了。”齐长风哭诉道。
申玉鸿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心中忖度,我之前还忌惮齐豹,怕他坏我大事,没想到竟然死了,天意啊,天赐我申玉鸿富贵荣华啊!心中想着,申玉鸿表情也不由地轻松起来,他嘴角含着意思笑意道:”人死不能复生。长风你节哀啊。若是不嫌弃,不如你和叔一起去城里,叔给你在黎城宋家谋一个差事。”
“多谢申叔,只是,爹临终教诲,让我在山中打猎习武,怕是不能去城里了。而且,我打猎采药,挣得也不会比去城中少,将来也够养活你和月儿了。”
“哦?只是,我和月儿就不劳你费心了。明天一早,宋家长公子,宋凌就来接我们了。明日之后,月儿就是宋家长子的小妾了。”
“什么!!!月儿是我的未婚妻,咱们两家早有婚约,你怎么能!”
“婚约?有个屁用!当初为了感谢齐豹救我一命,我才把女儿许配给你。否则,你以为你也配?!你看看你,要钱没有,要才也没有,当个穷苦猎人,还偏偏一把瘦骨头,说不定哪天就被山上的虎狼给吃了,你想让我女儿将来守寡么!而且这几年,我接济给你家的财物也早就可以抵上齐豹的恩情了!谁知道你父子二人还恬不知耻,想着娶了我女儿,将来霸占我的家产,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
“你,你,欺人太甚!”齐长风怒火焚心。
就在齐长风要拔刀搏命的时候,一道温婉的声音飘来:“长风,我爹故意气你呢。”
“月儿!”齐长风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火也渐渐消退了。
只见一道身影从屋外款款走了进来,身形婀娜,媚眼如丝,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娇俏的意味。
“长风,事情不像我父亲说的那样。你先到院子里等我,我等下告诉你实情。”说着,月儿眼中泛起泪花,似是有什么天大的委屈,让人忍不住心声怜爱。
待长风出去后,月儿低声对父亲斥道:“爹,你怎么如此糊涂!他父亲刚死,正是伤心欲绝,你这样刺激他,他血气方刚,要是找你拼命该怎么办!”
“宋夫人教训的是。”申玉鸿连连低首。
这一句宋夫人也让月儿满脸笑容:“什么宋夫人,这不还没嫁过去呢么。再说嫁过去也只是做妾,才不是什么夫人呢。”
“我女儿这倾国倾城之色,用不了多久必然被立为正室。嘿嘿,到时可别忘了爹爹我啊。”
“然不会忘了爹爹恩情的!话说外边这个混小子,虽然他爹齐豹死了,但你也不可欺他太甚。凡事不可做绝,我还是去宽慰宽慰他吧。”
说完,月儿理了理头发,出到了院子里。
此时已近黄昏,落日的余辉撒在月儿身上,将她衬的越发美丽。齐长风看得有些痴了。
“月儿,到底怎么回事。你爹说要把你嫁到宋家做妾?”
“长风,你说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儿说着,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别哭,别哭,怎么了,跟我说。”
“是这样,前几日,我随父亲进城购货,谁料想被宋凌那个混蛋看见了,非要娶我做妾,若是我们不依,他就让我们死无葬身之地。你也知道,宋家家大业大,在黎城只手遮天啊。世道不公,像我们这种穷苦百姓……唉。我爹那么说,也是让你断了和我一起的念头,免得被宋家知晓,白白让你惹上麻烦。你可千万不要怪我爹啊。”
“宋家!我去和他们拼了!”
“拼?你拿什么拼?”
“那,不如你和我一起逃吧!”
“逃,往哪里逃?逃不过三年五载,定会被宋家抓回去的。”
这一下倒是让齐长风愣住了,三年?对呀,我三年之内还要将化龙决送到流云宗,到时生死未知,哪有什么资格带月儿逃呢?
月儿见长风愣住,以为已经点醒他,便话锋一转:“你呢,长风,齐伯伯为何故去了?”
“唉。”齐长风叹了口气,便一五一十地将今日所发生之事道了出来,包括化龙决、化龙丹所藏位置也没隐瞒。
月儿听后,目光闪烁,最后点点头道:“长风,你放心,我绝不会将你的秘密说出去的!”
“我当然相信你,不然也不会告诉你这些的。”
正当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时候,突然村口人喊马嘶。
山贼,来村中收例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