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姿千确实是个很温柔而且很健谈的人,她偶尔来花园时,都会和知暮聊一会天,不过话题多在伊笙尔身上,对自己和她妹妹的事情却不怎么提,知暮本身就是个没什么话的人,近来比较能谈的自然就是有关伊笙尔和奇这些人和事情,偶尔也会说一些自己在矿营地里的事情。
姿千听到知暮说起矿营地附近的那些托尔斯鹿群,很有兴趣,知暮告诉她托尔斯鹿是如何如何的温顺,那一双鹿瞳是多么多么的纯然,让她十分向往,为此她还特地找了些托尔斯鹿的照片来。
知暮看了看照片连连摇头,说这些托尔斯鹿个体比较很小,应该是圈养起来的鹿,纯正血统的托尔斯鹿体形健硕高大,成年的托尔斯鹿宽大柔软的后背能让一个正常体形的帝国成年人躺下,鹿群的头鹿更是强壮,它的头角多节锋利。比起照片上那些托尔斯鹿要雄壮得多。
姿千听得有些惊讶,能让一个个子两米多的成年人躺下,那托尔斯鹿的体形确实高壮。
知暮还告诉她以前自己种香料时还经常去丛林里面找鹿群,找到鹿群的时候就爬到头鹿背上,让它带领鹿群来到香料地里。
姿千脑补了一下知暮这样的小个子爬上那种高大的鹿的后背,不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姿千很快就想到了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她忽然看着知暮,惊讶地问道:“你到丛林里面去找鹿群?一个人?”
知暮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点点头。
姿千一愣,接着问:“就不怕碰上叹息种嘛?”
虽然说南方因为过于平和的缘故没有设立防御战线,但并不代表这里没有来自于叹息种的威胁,时常也会有附近甲地(边境线上一些不在帝国和城区直辖范围内一些小规模人类聚集地)或者行人被叹息种袭击的事件,所以独自在丛林间行走,其实还是一件蛮危险的事情。
知暮显得有些不以为意,说:“一开始找鹿群的时候是几个人结队找的,到后因为鹿群的位置固定,路线也就固定了,多走两次就没什么问题了,而且托尔斯鹿本身也很强壮,一群托尔斯鹿加上有头鹿,一般的叹息种的也不会敢靠近。”
说着他耸耸肩,“在丛林里听起来是很危险,但实际上我经常会在头鹿的后背上睡着的。托尔斯鹿的后背很贴近心脏,你躺在上面就能听到它们的心跳声,起伏十分平缓有序,比安眠曲效果还好。”
姿千听到这里,好奇地睁大了眼睛,又看了看照片上的鹿,虽然知暮说这鹿比不上正统的托尔斯鹿,但它身上柔软的绒毛还是质感十足的,在这上面睡觉,想想就觉得无比舒服.
姿千虽然是个足不出户的女孩子,但并不是那种只知绣花不知外界风光的金丝雀,城区里大小新闻或者潮流风向她还是时常留意的,但对于城区之外的世界,她倒是一知半解。
而知暮刚好与她相反,对城区之外有所了解,却对城区之内知之不详,所以两人一言一语也聊得比较投机。
但是两人却有着某些默契,不会问起对方的事情。
两人由于自身的特殊性,都对对方拥有些许好奇。
对于姿千而言,伊笙尔一家是个奇怪的氏族,在她的大宅子里面只有一个管家和伊笙尔本人,而祈语兮则是独自一人司掌外面公司的运营,再除了伊笙尔时不时提起的那个哥哥,就从来没听说过还有什么熟悉的人,而现在就忽然冒出了一个少年,她有些好奇这个少年和伊笙尔是什么关系。
要知道,以伊笙尔名下公司的规模和业绩,她那个冷清的庄园别墅就显得很奇怪。
而知暮则是有些好奇姿千为什么总是呆在古堡里,看她的样子像是双腿有隐疾,但也不至于这样的足不出户。
然两人都不是太八卦的人,这些让彼此小好奇的地方对方主动说倒是无碍,但自己问的话就显得有些逾越了,所以大家都很默契的只是浅谈。用这种形式来打发彼此的空闲的时间还是蛮不错的。
至少,姿千比平时多了点笑。
知暮自己也不会因为沉默而让自己显得太冷淡,即便他和姿千聊天的时候还是那种安静无神的表情。
就这样,知暮在二十九区的生活慢慢进入了一种连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的平凡,白天到古堡这里来工作,晚上就回到伊笙尔家中休息,日子的节奏轻快明朗,更有几分知暮自己都不察觉到的平庸,他倒是觉得这种生活蛮惬意的。
唯一的一点不好之处就是伊笙尔仍旧在想办法赶走他,奇和萨尔都接到过她的命令,但两人对这点还是抱着半推半就的态度,好在知暮现在经常不在,他们的倒是能找些借口搪塞。
对此无奈的伊笙尔甚至是暗暗让姿千帮忙,看看能不能把知暮从花园里面赶出来,但对于姿千来说这样问题太多了,知暮自己本身就在这里干得不错,没有什么借口;而古堡的管家安丽是个刚正务实的人,无理由地向她提出解雇知暮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姿千自己就不是那种刻薄的人,全古堡的人都知道这个大小姐为人温柔大方,从来就没有为难过任何人。伊笙尔这一招阻力太大。
对于这点伊笙尔是越来越气,明明知暮是个外来人,自己现在竟是无法撼动他分毫。
也因为这些,两人偶尔见面时,伊笙尔便少不了对知暮来两句冷言冷语,当然,知暮既然厚下了脸,就算在刻薄的话对他来说都无关痛痒,更何况伊笙尔是一个不太会用语言表达负面情绪的人,所以说出来的那些话实际上也没什么杀伤力,倒是好几次都让奇和萨尔陷入了一种想笑而不敢笑的尴尬境地。
然知暮自己虽不为伊笙尔的讽刺冷言所动,但却对夹在两人中间满脸为难的老管家奇心存歉意,所以,经常在伊笙尔发完脾气后听到知暮对奇说的那一句不好意思。
实际上知暮还真是蛮享受这样的生活的,一份简单能打发日常的工作,一个会和自己聊天的古堡温柔大小姐,一位对自己颇为照顾的老管家,和一位数落自己数习惯了主家大小姐,想想也这还真不算差。
和一开始一样,知暮吃得还是奇准备的冷面,偶尔会转换一下口味,吃一些其他的冷食。睡觉的时候也只是坐在房间靠窗的椅子上睡去,即便睡着了整个人却还能坐得十分笔直,就像是有好几把钉子把他钉在椅子上一样,十分诡异。
这样的生活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在这个时间内,奇也是很默契的没有和知暮说起什么有关这个氏族的任何事情,伊笙尔的事情也没说,倒是在古堡和姿千聊天时听到她说起过一些有关伊笙尔在战斗学院的事情。
听说了伊笙尔在第一学院双“第一”的称号,知暮也只是轻轻哦了一声,说了句“还蛮不错”。
不过回想起之前被她狠揍的那两下,他倒是觉得伊笙尔的拳头很一般,不像姿千说的那样厉害.
然时光流逝,就算如何延期,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宿命之前的小插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