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门口进来五个男子,除去领头的那一个,后面的四人皆穿着一致的青色单衫,背后背着青色长剑,青衫虽然样式各不同,但是无一不是做工细致,材料上等。细细看去,在四人的左肩膀靠近肩胛穴的位子上,更是都用金线绣着一只振翅飞翔的凤凰。
四人脸有笑意,不停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他们四人的前面,领头那人穿着一身黄色菊花绸缎长衫,腰间别着一块硕大的玉佩,青光流转,绿意荧荧,便是再不识货的人都能看出来那绝不是凡品。
当头穿绸缎黄衣的这人叫做黄富贵,双眼细长,脸面肥圆,下巴处还留着一撮皱巴巴的小胡子,看上去猥琐至极,再加上他那整天笑眯眯的双眼,任谁也不能将他归为好人这一列。
黄富贵他爹是这个镇子里有名的富商,人脉四通发达,结识较广,因为生意的原因,所以他爹结识的人大多身份不一般,小则富商巨贾,大则可以一路追到官府,因此在这个镇子里面,无论是谁都要给他爹几分薄面。
由此一来,这个黄富贵便和大多数纨绔子弟一样,仗势欺人,不过他有一点和其他纨绔子弟不一样,那么就是他仗势并不是依靠他老爹,而是依靠自己。因为这人是一个修士,拜于古寺镇西边天垂山上的天凤门,他老爹结识天凤门内的一个执事长老,因此每年都给天门大量的修缮费,再加上黄富贵本来就有修真的潜质,因此天门才会破格将他收为俗家记名弟子。
可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不是一个废柴,而且在修真方面有一点天赋,比普通弟子强出不少,很快便得到了天凤门的赏识,因此在天凤门当中的身份便越来越高,更别说在这凡间的小镇子里面,可以说,在这里他几乎是横着走的。
“糟糕,这个人今天怎么想起来这里了,这黄富贵可不是什么善类,恐怕要有事发生。”
白心择心中一沉,不由得产生一阵不好的预感,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钱百淑。
这黄富贵好色人尽皆知,他贪恋钱百淑的美色已久,曾经更是****提亲过,可是都被钱老板拒绝了。因为钱老板对他爹有恩,所以他也不能明着来硬的,可他仍旧不死心,时常骚扰钱百淑。平日里靠着铁公鸡钱老板的面子,这黄富贵倒还规矩,很少来店里面,可现在钱老板不在,恐怕这黄富贵就是瞅中了这个空子方才来此的。
想到此处,白心择心中顿觉麻烦,可是看他们的样子分明是有意而来,这一下,恐怕要麻烦了。不过他还是按照正常套路上前接待:“哎呦,这是什么风,今天把黄少爷吹来了,我这小店可是蓬荜生辉,不胜荣幸啊。”
白心择满脸笑意,客套话亦是说的轻车熟路,再加上他是七八岁的少年,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黄富贵当下便也是眯着眼睛笑道:“小白这嘴巴可真是越来越甜了,平日里我没怎么照顾你们这篆棺店,这不,今天心情好,拉着我天门的几个同门弟子前来这里给你们店捧捧场。”
黄富贵长的就是一付欺善怕恶的脸面,在这小镇子里面他更是倨傲,径直走到大厅最中央的一张桌子上面就坐了下来,他身后的四个青年也都随他一起坐了下来。正如他所说,那四个人虽然长相平庸,但是那股修士的气质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更别说在这里,这四个人脸上更是一付洋洋得意的表情,对于凡人来说,他们这些修士的确是高高在上,不可企及。
白心择闻言,边沏茶边问道:“黄少爷这话说的奇怪,我们这篆棺店有什么值得众位仙家捧场的,难不成你们要在这里吃饭喝酒不成?”
刚一落座,那黄富贵便瞅着眼睛在栈内四处打量,当他看到钱百淑的身影之后,双眼顿时一亮,脸上闪现过一丝显而易见的喜色,忙对着白心择招了招手,继而目不转睛的盯着钱百淑的身影,头也不回的对旁边的白心择说道:“喝酒吃菜到不至于,我今日来,是要找你们钱老板,有要事相商的。”
“要事相商?”
白心择闻言顿时一怔,没想到黄富贵会来这么一出,但看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不像是假的,当即便说道:“哎呦黄少爷,您来的还真不是时候,我们老板今天大早刚走,恰巧不在,恐怕您今天要跑空了。”
奇怪的是,黄富贵闻言脸上表情却并未有什么变化,他紧紧地盯着白心择,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冷冽:“不在?去哪里了?”
白心择一窒,这可把他问住了,他今天起迟了,因此并不知道钱老板的去处,正当他思虑如何应对的时候,就听见从自己的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我爹他去天垂山脚下的林子里面寻找棺木材料了,估计要三天以后才能回来,黄少爷可以三日后再来。”
钱百淑脸色平静,她对这个黄富贵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是碍于他是客人,恐怕早就已经下了逐客令了。
看到钱百淑过来,黄富贵脸上顿时便蒙上了一层笑意,他眯着一双眼睛在钱百淑的身上来回打量着,似是格外欣赏,半响方才收起笑容开口说道:“你爹的确是去了天垂山脚下的山林当中,可是你说他去寻找棺木材料了,这,是谁告诉你的,你亲眼见到了么?”
“恩?”
钱百淑一愣,听黄富贵这语气,似乎是在质疑她的话,这黄富贵,今日贸然来此,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虽然心中有所怀疑,不过钱百淑还是开口说到:“话自然是我爹临走的时候告诉我的,我并没有见到,不知道黄公子此话是何意?”
黄富贵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天垂山脚下的树林材木众多,的确是寻找篆棺制作材料的好去处,只不过现在已近秋季,万物都已经开始进入枯萎时段,那篆棺的制作材料取材必须是春末夏初时段的树木,这都入秋了,你爹倒是去山林里面取哪门子的木材呢?依我看,你爹并不是去取木材,而是去见什么人了吧。”
钱百淑闻言身子顿时一震,竟不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面色也突然有些发白,旁边的白心择见状,连忙上前用手将其扶住,不知道钱百淑为什么会对这句话有这么大的反应。
黄富贵将钱百淑的反应看在眼里,忽然冷哼一声站了起来,目光灼热,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钱百淑,形势有些咄咄逼人:“就在今天大早,我们的天凤门弟子路过山脚的时候,发现那里竟然有鬼魂万千,而且都是刚死之人的灵魄,还没来得及消散,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钱百淑脸色苍白,神色都变得有些慌张,白心择能感觉到,她的身子在这一刻竟然开始微微的颤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百淑姐变成这样,这黄富贵嘴中到底说的什么?
看着被黄富贵几句话就说的浑身颤抖的钱百淑,白心择心中蓦地焦急起来,在这一刻他心中忽然涌出几丝憎恨,偏头看着一脸得意的黄富贵,眼光都变得有些火热。
见钱百淑并不说话,黄富贵忽然站了起来,盯着钱百淑来回踱步,似乎是在自语:“啧啧啧,没想到啊,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钱老板竟然会是这种人,也真难为他了,在这小镇上这么久都没露出马脚,不过我更好奇的是,他的女儿,是不是和他一样,是个。”
“别说了!给我闭嘴。”
然而黄富贵的话还没说完,他面前的钱百淑就忽然发出一声大吼制止了他的话语,她杏眼圆睁,秀眉皱起,面色盛怒,忽然大发雷霆,爆发出一股怒气冲冲的猛烈气势,甚至将旁边的白心择都吓的跳到了一旁。
黄富贵身后的那四个同门弟子几乎是在钱百淑大吼的同时“刷”的一声向四面散开,面色凝重,呈四角之状的盯着钱百淑,右手都已经扣上了身后的剑柄,严阵以待。
这变化突如其来,将之前来的那个秀气少年也吓的站了起来,向这边看过来。
黄富贵显然也是一愣,没想到钱百淑会突然发狂,不过他似乎深知内情,这一刻脸上却挂上了一些戏谑的表情,冲着钱百淑冷冷的笑道:“怎么,你不想听听你爹他现在的情况么?这么早发狂,是压抑不住,要变身了吗?”
钱百淑听到此言,脸色瞬间就可见的变了变,镇定了下来,不过一股股浓郁的血气却抑制不住的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整个篆棺顿时变得有些阴沉,荡漾出了一股莫名的凶意。
黄富贵身后的那四人见此,顿时就紧张起来,纷纷握紧剑柄,蓄势待发,小店内顿时箭弩拔张,气氛变得有些非比寻常。
白心择突逢此变,顿时就被这股凶意和血气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忽然变得陌生无比的钱百淑,面容痴呆,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他不能理解,平日里那么温柔的百淑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白心择旁边的那个秀气少年此刻也站了起来,但奇怪的是他竟然变得出奇的镇定,眉头舒展,看着钱百淑,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吧,我爹怎么样了,你们想要什么?”钱百淑目光凛然,面色肃然,看着黄富贵,这样说道。
她周遭血腥气息浓郁,凶意毕现,像是被拨动逆鳞的睡龙,在这一刻要苏醒过来。
黄富贵闻言,知道钱百淑已经有些妥协的意味,不过此地并不是说事的地方,因此他便开口说道:“随我离开,带你去见你父亲,到时候再行商量。”话罢主动将店门让了开了,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挡在门口的四个弟子见此也都将路让开,不过却并未放松戒备,依然紧紧地盯着钱百淑。
钱百淑闻言并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就要离开,然而她的步子才刚刚迈开,身后就忽然扑上来一个小身影,死死地拉住了她的手,同时白心择的声音自后面传了过来:“百淑姐,你不能走,要走,也得带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