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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夜谈

因为人数不多,去前面的大厅用餐显然是有点浪费了,慕容薇将众人带到了自己的所住的一座精巧的别墅里,二十多个禁军在别墅周围警戒。

或许是因为主人口味较轻的缘故,相比中午的大鱼大肉,晚餐显然清淡素雅了许多:乌鸡汤、白切鸡、珍珠贝..这让吃惯了远东菜的扈良大皱眉头,举着筷子不知道吃什么。好在后面上了一大盘刚出炉的牛肉,烤的七八分熟,略带红色的牛肉里兀自有鲜血流出,又加上了一盆牛肉汤和一盆羊肉,浓郁肉香袭来,弄得扈良食指大动,筷子与刀叉并用,首先对那一大盘牛肉发起了进攻,很快盘里的牛肉就只剩下了一半。看着扈良狼吞虎咽的样子,慕容薇脸上露出一份笑意。

众人吃了点菜,喝了点酒,气氛慢慢活络起来。

慕容薇率先举杯:“这一次能这么快就平定远东的叛乱,远东军的将士们功不可没,我敬在座的远东军的诸位。”说罢饮干了杯中的葡萄酒。

燕九诚忙道:“殿下过奖了,如果没有禁军的弟兄们,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消灭叛军。”

莫林摆摆手:“老弟你太客气了,远东军和禁军都是兄弟,自家人不要说两家话嘛。”

燕九诚脸色微变,他现在是远东军在东都官职最高的人,也是哥舒大人在东都的代言人,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代表了整个远东军的立场。

“我会给哥舒大人说,我们在这里受到了殿下的热情款待。”燕九诚端着酒杯,微笑道,“我先替大伙敬殿下一杯,聊表谢意。”说罢举杯一饮而尽,冰羽等人纷纷举杯。

燕九诚为慕容薇和莫林倒满酒,又给自己满上,看向莫林,说道:“哥舒大人说了,禁军的弟兄们个个都是是人中之龙,禁军号称大燕第一精锐,果然名不虚传,他希望远东军和禁军彼此如同兄弟一般。”

莫林与慕容薇对视一眼,莫林点了点头,微笑道:“我代萧大人对哥舒大人的夸奖表示感谢。嗯,忘了说了,自从去年开始,萧大人就做了甩手掌柜,结果我这个副统领整天忙得要死,上午没能去接你们,实在抱歉,我先干一杯。”

燕九诚与冰羽交换了一下目光,笑道:“无妨,听说大哥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吃住都在冰蝶园,我还想去找大哥叙叙旧呢。”

莫林哈哈一笑,说道:“老弟你这可真是没安好心,去见我是假,想偷看我家素心才是真吧。”

燕九诚轻松地笑笑:“就是想看看,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坐在中间的慕容薇用肘子推了推燕九诚,抱怨道:“哥,你正经点好不好,是不是所有的远东军将领们都是你这副样子。”

燕九诚呵呵一笑。

“去你的,你这话说的,还以为你大哥治不了你了呢。”莫林笑骂,不以为忤,挥挥手,“赶紧吃,再不快点这么多好菜都让你那两个部下给吃没了。”

燕九诚顺着莫林的目光看去,扈良手里抓着一根羊腿,手里的勺子却伸向了快见底的牛肉汤,而明海正借着葡萄酒将最后一块烤牛肉咽下肚..

刚用过晚餐,莫林就起身告辞,临走时送了燕九诚燕九诚一把只有一尺长的小刀。

“明天西北军的冷子默要过来,我得去招待他们,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这刀是西南军的一个同僚去年来东都的时候送给我的,我一直带在身边,这次来的仓促没能准备什么好东西给你,不过这刀无坚不摧,削铁如泥,你一向喜好收藏刀剑,我想你或许喜欢它。”

看着昔日的兄弟,莫林感觉燕九诚变化了很多。

“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东都这阵子不太平,我听说中央军副军长的秘书在五天前失踪,三天前被发现和她的姘夫双双死在城南的秘密住所里,而我们禁军里面,我手下的一个分队长,十天前因为喝多了酒跟人争论,结果被人在背后被捅了一刀死在了酒楼里,但是我们到现在还找不到凶手是谁。希望你多加小心。”

莫林扶着燕九诚的肩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几句。

“多谢大哥关心,我们会小心的。”燕九诚正色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莫林点了点头,看了看慕容薇,又看了燕九诚一眼,这才离开了燕王府。

莫林出了燕王府,坐上马车去了冰蝶园。

冰蝶园坐落于内城的西南角,规模比之燕王府小了一半,防卫却是更加森严。石砌的高墙上三步一人,十步一哨;沿着厚厚的城墙扫视,碉堡林立,每隔三十丈就有一座高达七八丈、上窄下宽的哨塔,下面大批的禁军在四处巡逻,从外面看根本就是个巨型堡垒,易守难攻。

冰蝶园恐怕是东都城内资格最老的一处建筑了,她的前身就是蔷薇皇朝时代的河东节度使将军府,第一代燕王慕容威就是在这里处理日常的军政职务,会见来自各国各地的使节大臣,直到晚年才住进了新建成的燕王府。

第二代燕王是慕容威最小的女儿,当初慕容威决定让慕容冰蝶继承家主之位的时候,遭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反对,人们怀疑一个女流之辈如何能带领大燕国从容面对四方之敌。而慕容威只淡淡说了一句:“你们觉得我的哪个儿子能够独闯魔族大营,说服烟罗公主解除对东都的包围,那我就把家主的位置传给他。”众人哑口无言。

慕容冰蝶继位之后,力排众议,大举进入远东,十年的时间占领远东全境,将大燕国的版图扩大了一倍有余。

与父亲慕容威一样,慕容冰蝶并不住在燕王府,而是在将军府处理政务,并将其以自己的名字更名,名之“冰蝶园”。

随后的历代燕王们继承了他们的传统,而冰蝶园经过无数次的扩建、翻新、加固,到了现在,已经是号称固若金汤的超级堡垒,不仅外部防御森严、蚊蝇难入,就连内部也是遍地机关、暗藏杀机,如果没有一份详细的地图,寻常的刺客进去只会白白送掉性命。

莫林快步走到一间并不起眼的小房子的门口,两个禁军士兵行了一礼,为他打开了房门,莫林点点头,进入了房间。

这里应该是一间书房,四面的书架上摆满的珍贵的纸质书籍,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桌子后面,仰躺在柱子躺椅上捧着一本书在看。听到响动,老头摘下老花镜向这边看了看,皱纹横生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阿林啊,你回来了啊,在薇儿那里吃的怎么样?”老头一边说着一边起身。

“回陛下,殿下盛情款待,下官吃的还不错。”莫林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说道。

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甚至有几分慈祥的老头,竟是当今大燕国的一国之君,慕容昭远。

老人扶起莫林,笑道:“我们相处这么久了,你还拘泥什么。来,先做这,我有点事要问问你。”说罢朝着旁边的一排椅子指了指,竟然没有半点君王的架子。

岁月在慕容昭远的脸上留下了不能磨灭的印记,但是饱经风霜的脸上依旧棱角分明,站起来比莫林还高了一点,想来年轻时一定是个英俊高大的美男子。

莫林在靠近书桌的一张椅子上坐定,慕容昭远就开口了。

“你刚才去了薇儿那里,我有一阵子没见到她了,她还好么。”

“陛下,殿下一切都好。”莫林答道。

“唔”,慕容昭远点点头,“今天薇儿宴请九诚他们,他们远东军是什么态度?”

莫林想了想,说:“远东军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哥舒漠说希望远东军和禁军能成为兄弟。”

“那就好,我最担心的就是远东军。只要他们两不相帮也就足够了,站在我们这边,那我们的胜算就更大了。”慕容昭远轻抚长须。

“对了,我让你去探探燕九诚的口风,他是什么态度?”慕容昭远又问道。

莫林犹豫了一下,才道:“慕容拓他,他还是没放下当年的事,要拉拢他,难度很大。”

慕容昭远眼里闪过一道寒光,莫林没有看到。

慕容昭远缓缓道:“当年的那件事,我的确做错了。可是他不应该忘记,他也是我儿子的义子,他要效忠的对象,不是远东军,而是我慕容家。”

莫林连忙道:“下官可以保证,燕九诚绝对不会做出有辱慕容氏名声的事来,他效忠的,还是大燕国。”

慕容昭远摆摆手,莫林连忙闭嘴。

“无论他效忠谁,也不会是我,这样的人,我真后悔放他去远东。”慕容昭远淡淡道。

莫林脸色变了变,忽然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他效忠于陛下您。”

“哦,你快说说,是什么办法。”慕容昭远来了兴趣。

莫林犹豫了一会,忽然大声说道:

“先王将慕容拓从西南带回来后,慕容拓就喜欢上了薇儿殿下,这次他回来,下官可以看得出,他心里还在念着着殿下。下官认为,只要让他们在一起,也许可以让他归附于陛下。保守一点,也可以避免慕容拓彻底倒向哥舒漠那一边。”

慕容昭远沉默良久,才道:“我倒是没想到,不过这事先放一放,让我再想想。对了,九诚身边那个银发女子,好像叫什么‘冰羽’的,对于此人,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莫林道:“陛下,根据调查的结果,冰羽从西南军到远东军这一段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她十六岁以前的记录却是一片空白,就好像凭空出现在西南一样,可以肯定,她的家庭情况方面的信息,是假的。”

慕容昭远眯起了眼睛,并不言语。

“另外,下官还要报告一件事,与冰羽有关。”莫林继续道。

慕容昭远白眉一扬,说道:“什么事?”

莫林答道:“今天下午,有人在城南的一处小巷里发现了五十散具中央军的尸体,根据目击者的证词来看,凶手是个女性,看不清面目。不过,下官能够肯定,那个凶手就是冰羽。”

慕容昭远睁开眼,一脸凝重:“这么说来,那个冰羽也是个高手了?”

“不错,能在短时间内杀死五十三个中央军的好手并全身而退,除了慕容拓和那个人,禁军里面没有人能办到。以冰羽的表现来看,就连我也不是她的对手。”

“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的武功而又来历不明,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是个祸患。我命令你继续查下去。”慕容昭远站了起来,走到窗前,看向窗外的夜景。

夜空中的一弯明月蓝黑色的天幕下格外明亮,却有一朵乌云悄悄袭来,庭院中皎洁的月光顿时暗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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