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月张口还想说什么,在旁边静默了良久的赖老却拉住了她。
“二小姐今日是辛苦了,老奴就先送大小姐回去了。”
舒浅看了一眼赖老精明的老脸,知道今日的事情这么多下人看着,恐怕很快会传到舒国舅耳里。不过这正和她意——她倒想看看,舒国舅知道了自己的霸道老婆和国巫一起编下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会作如何反应。
“有劳赖老了。姐姐走好。”
舒月虽然千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忤逆赖老,加上心里对此时的舒浅颇为忌惮,只好半推半就地被丫鬟扶了下去。
舒月走了以后,赖老却还是站在原地未动。
舒浅皱起眉头,正想问赖老是否还有事,就听到对面的老人开了口。
“二小姐,大小姐和夫人的性子您也知道,还是小心点为好。”
听到老人语重心长的嘱咐,舒浅不由惊讶地看向赖老——只见他苍老的脸上,竟然带着几分担忧的神色。
舒浅还未来得及回答,赖老便向舒浅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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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赖老说得一般,这件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舒国舅的耳朵里。舒国舅又惊又怒,马上唤来了赖老问当时的详细情况。赖老也不敢隐瞒,只得一五一十地讲事情的经过禀告给了舒国舅。
“舒浅真的会术法?”书桌后的舒国舅手里的书也是惊得掉了下来,“当年国巫不是说她没有天赋吗?”
“老爷,老奴亲眼所见。”
得到赖老肯定的答复,舒国舅便马上反应过来,当年国巫对舒浅所作出的预言,恐怕是自己那个蛮横霸道的老婆和她哥哥的一场阴谋。
而舒夫人百般为难舒浅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舒夫人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那个夺走自己丈夫所有爱的女人,舒浅的母亲,羽娘。
想起记忆里那一抹白衣女子淡漠的倩影,舒国舅突然觉得心头一痛——多少年过去了,他都几乎要忘记,当年的自己是何等地痴迷着舒浅的母亲。
正是他的这份痴迷,让他无法控制地强行占有了她,也是这份痴迷,活活地害死了她。
舒浅刚出生的时候,虽然可惜不是个男孩,舒国舅却也是想从心里去疼爱这个孩子,因为这是他和他深爱的女人的孩子——可是,国巫的预言,羽娘对自己的冷漠和疏远,最终让他由爱深恨。
于是他明明知道自己的正妻是如何地折磨着舒浅母女,却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想让那个淡漠的女人来求他,让她明白自己有多离不开他。
可他偏偏算错了,那个女人是那么的骄傲,直到被舒夫人活活折磨致死,都不肯对自己这个侵犯她的男人低头。
羽娘刚死的那一阵子,他曾经日日只知借酒消愁,甚至一怒之下想休了舒夫人。
可那时候舒夫人的亲生哥哥,国巫却出现了——赵破风不带一点客气地告诉他,只要他敢休了舒夫人,他的姐姐也不要再指望继续做王后,而他这个国舅爷,自然也是不要再肖想了。
他也明白,他们舒家,原本不过是朝中一个再为普通不过的巫师家族,只不过是因为长姐生的花容月貌,当年以一曲《花恋蝶》捕获了当年只是王子的陛下的青睐,一家人方借着姐姐的荣耀,一跃枝头,跻身进了京城里的贵族圈子。
可再怎么表面风光,他们舒家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靠女人起家的家族。这些年若不是靠着赵家的帮协,底蕴薄弱的他们,又如何能在京城这片深水中站稳了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