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的成为拓跋开的未婚妻后,第二日,父亲便让叔父刘眷带领族中勇士和千匹战马前去支援符坚。马邑城又恢复往日平静,唯一不同的是我将每日与拓跋开一起学习。这样一来以往的格局便被打破,我被迫与拓跋开成为一边,雪雁又回归到显和万蒙那边去了,至于奴真和万黛,两人则是在两边中穿梭来去。
父亲曾经与我讨论过我与拓跋开的婚约,但欲言又止似心有不甘,我安慰他自己并没有觉得委屈,拓跋开英俊年轻,胸中有韬略,如此少年英杰,实在是一个好的丈夫人选,话虽如此,但我也同时告诉父亲,我不会忘记自己是代表独孤部与拓跋开联姻,这让父亲松一口气,他明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心始终会与他同在。
看着父亲离开的背影,我赶到既好笑又可悲,为了权势,他们牺牲着一切可以牺牲的人,却又奢望着每一个人对他们忠心耿耿,可悲的是,不管平日里看得多透彻,面对亲情还是始终无法放下。
上午前往世子府与拓跋开一起学汉学,老师依然是谢莫谦,六年未听谢莫谦讲课,他风趣依旧,但却好似少了一些潇洒,全身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哀伤,总之,他的变化让我觉得有些陌生,但随即又释怀了,我都已经从一个小姑娘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谢莫谦又怎么能一层不变呢。
第一堂课,谢莫谦不讲王道不讲霸业更不将韬略,只讲了一段齐文姜与齐襄王兄妹相恋的故事,要我与拓跋开分别就此作出回答,世子的老师拿**做课题,言语中还多有赞赏之意,我不明白谢莫谦意欲何为,但却很呲之以鼻。
“我不认为他们两人的感情叫爱情,更不想为此作出评价,若非要我谈感想,我只能给出世人早已给出的两个字:**。”我的言语中很是轻视。
谢莫谦看了我一眼,叹一口气再望着拓跋开。拓跋开也只回了一句“无话可说。”很好,看来关于这一点我与拓跋开的看法很统一。
听了我们两人的回答之后,谢莫谦连连摇头叹气三声,看得出来他对我们是失望之极。但我对他何尝不是。腹中有王业,脑中有韬略的人,怎能用儿女情长迷惑少男少女。
“冰月你说说,什么是最大的智慧?”谢莫谦问我道。
“人生最大的智慧是看透,看透了便不会有悲喜,内心才会获得平静。”我回道。
“那看透之后,最聪明的做法会是什么呢?”谢莫谦再问。
我犹豫了片刻再回:“是…认命,因为看透了,便知人世间的一切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既然如此,何不早日认命。”
我不明白谢莫谦为何要问我这些,但这些问题早就在我脑海中并成熟于胸,我自认很少有人会比我看得更透彻,但我再回答的时候依旧有些忐忑。
“那在你眼中何为爱情?”谢莫谦再问。
爱情?我心里暗自思量,搞不懂谢莫谦今日为何要死缠着这个话题。但依旧耐着性子回答道:“我不认为这世界真有所谓爱情的存在,即使有它也是最微不足道的,随时可以被牺牲被利用。”我未说出口的是,连先天血缘带来的亲情都可以被利用,更何况是爱情呢?
“那你渴望爱情吗?”谢莫谦不依不挠的追问,我已经有些恼怒,为什么只问我不问拓跋开,但我还是忍住怒气回道:“心中没有爱情,自然也不渴望它。”
谢莫谦看着我片刻不发一言,我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不明白他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就在我准备反问的时候,他转头看着拓跋开问道:“世子你呢?”
拓跋开的脸色很冷,虽然平日里他也总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我知道此刻的他很不高兴。
果真,他一脸嘲讽的回道:“我的未婚妻当着我的面说她的心中没有爱情,老师,你还期望我说什么。”
原来是在怪我,但我何错之有?我只是帮他复国被他利用的一颗棋子,我们之间别说爱情,只怕连普通的朋友之谊也谈不上。
突然拓跋开又十分严厉的对我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认命,若你真认命,那就应该努力讨好我,而不是处处表现出不屑一顾,就算我拓跋开是你不屑一顾的对象,你既然选择认命,为了你独孤部和我代国的将来,你便应改变你高傲的态度。”
拓跋开一脸怒火,一股压抑不住的悲哀从我心中升起,他的话虽然不近人情,但却提醒了我,我以为自己在认命,但却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抗争。我沉默着没有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接着传来谢莫谦低沉的声音。
“古往今来,多少王者宁负红颜不负苍生,但最后,他们生命中最重的痕迹却是红颜绽开的那一刹那,何为爱情?此乃世间之大美,君看透认命后,仍然义无反顾的去爱一个人,血液为之澎湃,若失之,生命便不再有阳光,这便是爱情,若有幸,两情相悦且能相守,不可不珍惜。”
谢莫谦的声音中却透出一股浓浓的哀伤,或许他正在为情所伤,但我似懂非懂,只是悲哀,世间有如此大美,只怕我也无缘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