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姓周但是身材并不高大,他的全名叫周子生,其中子生二字是他父亲的小名,拿来给他当大名用了。可是自从他父亲离开他们母子独自去下海后大周便开始恨他的父亲。他不再让重皓叫他的全名,而改叫他大周,当然大周恨他的父亲的十成中有六七成来自他母亲的“教导”,大周是用他的脑来恨他父亲,她母亲则是用她的心去恨:恨给了他自己美好的青春和原本光明的前程。现实中的大周生的又小又瘦,像极了他的父亲,但是有着一双被人们称作是水汪汪的那种大眼睛,整天闪吧闪吧的,到处博得别人的同情和奶糖。
关于大周的趣事很多,那些事情重皓总是可以清楚的记得:记得他们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老师经常会给他们布置作文,写一些自己身边的好人好事。那时最流行的就是写捡钱了,通用的版本就是在一个风合日丽的周末,父亲带着自己去书店买书(说明爱学习),在书店的门口捡到一只钱包,之后通过怎样的思想斗争后决定学习雷峰叔叔等到失主来领。那时一般都写捡五元十元的,最多一次有人捡了100元,得了很高的分,于是大周也觉的钱的多少会直接决定分的多少。他就写自己在马路边拣到了好多好多钱,把学校门口那个手推车都装的满满的,他一边数一边等失主,当自己数到很多千元(他只学到千)的时候失主来了,十分的感谢他,要把钱给他一半,他写自己想到了雷峰叔叔,坚决不要,失主夸他是个好孩子。但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这篇文章老师却给了他50分,并且在评语上写着做人要诚实。
还有一次大周和重皓在院子里烤白薯他们从厂里的锅炉房里偷来许多的煤,可是用火柴怎么都点不着。于是他们就到大周家里去找卫生纸,他们开始翻箱倒柜,大周发现了一种奇怪的卫生纸,过去从来没有见过的厚厚的一片一片的,于是他们一致的认为这一定是高级卫生纸,他们就将三包这样的纸都拿去烧了,白色的烟雾腾然而上,象云一般…..后来重皓还是记得当大周的母亲知道了这件事后天空是荡漾着怎样凄厉的惨叫的。
回到学校后狄露一连几天都没有再联系重皓,打她电话时她的手机关了机,去寝室找她,人却又不知去了那里。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她狄露的这些怪异,但是重皓的生活却只能再次恢复到平日那些简单的重复之中:中午起床,和郑建他们边吃饭边打斗地主一直打到下午,睡下午觉,天快黑的时候起床,兄弟们到学校的食堂里喝点小酒,偶儿耍耍酒疯。
平时重皓很少去上课,他们的课也很少,一个星期也只有可怜的那么几堂,并且你会发现去的人数还不及没去的一半。重皓并不是讨厌学习,他也希望自己能在这里守时的上课,认真的读书,好好的学点东西。可是自从学校这两年扩招以来,那些领导们的注意力已经不再放在教学上了,那些尊敬的教授们也忙着去赚钱,一个学期下来见不上几面,他们打发自己在读的研究生来给本科生上课,有些人支支吾吾的话都还说不清楚,于是大家就谁都无所谓了。无所谓有没有人来教,无所谓有没有人在学,去的人越来越少,学校也不闻不问。
于是生活就这样充斥着满满的寂寞和空虚。但这并不会引起重皓的担心:因为他发现周围的人们也同样和自己一样的无聊。严明,郑建,大明,林风……以及重皓所接触的大部分同龄人:游戏,网络,空虚,没有目的,不知方向。有时重皓甚至觉的自己和那些整日在街上游荡的待业青年们没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等待的是运气,自己等待的是时间。四年一过,无论你是个怎么样的人,多么的卑鄙,多么的无能,只要那烫金的本科毕业证一发,你的头上就有着高等教育的光环:大学生了……大学生,这个词语已经没了什么内涵,只是一个装饰的帽子,什么动物戴上它看起来都以为是个人。唯一有些不一样的就是景伊这种读书狂,虽然重皓一直认为他读的那些书太过遥远,但是毕竟这些书大家都没有看过,这样的未知也就带给景伊些许神秘,而这就是他不一样的地方。
七月多的武汉,热气已经开始渐渐的积聚,升腾……马路上柏油的坚硬消化不了阳光的热情,一点点的瘫软了下去,人们也同这柏油一样一点点的懒散下去。郑建这两天忙于周末的演唱会,每天晚上都要去他们那小小的排练室排练,对于郑建这种水性扬花的人来说,能够认真去做一件事情已经是大大的了不得了。他时常叫重皓过去看看,听听他们的排练,也顺便给他提提建议。重皓这个音乐盲看见郑建竟然还把自己也当盘菜,也就欣然答许了。
他们排练的场所安排在学校边缘处的一个老锅炉房的地下室内。这里是老校区的开水房,前两年建了新的校区,整体搬迁了,剩下这块无人问津的偏僻角落。考虑到重建费用,那个学院都不想要这地。后来有人提议把这里建成一个露天篮球场,这比种花种草的成本要低很多所以学校也就同意了,可就在准备动工的前几天,郑建他们却纠集了一帮“乌合之众”自称是代表了全武汉的原创歌手们气势汹汹的找到了校办公室,要求学校把那块地方划给他们这些艺术生当作排练的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