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露想了想,抿着嘴唇点了点头,于是两人相互挽着漫步在傍晚的风中,默默的向着学校的方向走着。
夕阳的余光缓缓的落没,城市脱下了昼日的倦怠。路灯亮起,在他们的身后拉起了长长的影,从远处望去似乎连接在路的尽头。
“皓,还记得大周吗?”狄露忽然问起。
“大周?记得,这怎么会忘呢。不过自从他五年前突然消失后就再没了消息。”
“五年…….”狄露算了算:“那就是说我们已经有5年没有再见过他了?”
“是啊,整整五年了……给人感觉真是奇怪,从前天天在一起,上学,回家,想不见他都难。可是突然那么一天就消失了,象酒精挥发一样……真不知道是不是那小子做了什么犯法的事给跑路了。”他说着看了看狄露:“怎么突然想到他了呢?”狄露笑了笑:
“只是偶而想起……5年没见,你说他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还会象以前那样又白又胖,表情傻傻的吗?”
晚风很寒,狄露微微有些发抖。重皓脱下了外套,帮她披在肩膀,她说了声谢谢,他皱了皱眉。
“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吧。”重皓想了想说道:“记得过去他家里的条件那么困难,可还是给养的白白胖胖的出来,说明这不是环境问题,是基因问题,不是有那句话叫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吗。”
“是这样吗?你还知道他些什么?”狄露听的来了兴趣:“给我讲讲吧。”
“难得你对大周还有兴趣,那我就给你讲讲。”重皓说着轻轻搂住了她的肩,狄露则将头靠在他的耳边。
“我们家和大周他们家认识的时候我和大周都还没出生。大周他爸和我爸都是机械厂最早的那批职工,记得大周他爸那时是在厂里文工团拉提琴,和我爸是从小玩到大的哥们。大周他妈是后来才到厂里来的,当时很少有人知道她的来头。”
“他父亲也是从小就在厂里吗?”
“是啊,至少建厂的时候就在了。”
“真的吗?那我平时怎么很少听人说起过他呢?”
“呵呵,大周他爸可是个十分古怪的人。从小就呆在房子里,平时并不怎么出门,所以把提琴练的很好,而且也很有天赋,学琴没多久就可以熟练的拉帕格尼尼,还在中央音乐学院进修过一段时间,他妈当时据说也就是看上了这样的才华才不顾家里的反对和他父亲结婚了。”
“她的家里为什么反对?”狄露不解的问道。
“很传统的原因:大周他妈家里据说都是市上很大的干部,他们那家人都很不得了,全是政府或单位的头面人物,抽着中华喝着五粮液的,而当时大周他爸只是小小机械厂里文工团的一个小人物,每个月拿着勉强糊口的工资,性格也是那么倔强,和别人格格不入。换作是你女儿你会嫁吗?”
“应该不会。”狄露想了想说道。
“所以就反对啊。可是他妈才不管这些,女人为了感情什么都做的出来,家里不让结婚,于是就独自和她爱的男人跑了。”
“私奔了?”
“也算吧,至少就和家里再没了联系。”
“真浪漫。”狄露侧着头想象着。
“浪漫什么”重皓摇摇头:“婚后经常吵架,往外扔东西,他们家的窗户下从来不敢过人,两口子闹的不可开交,最后他父亲去北京找工作也许就是受不了这样不停的争吵吧。他父亲去北京的第二年你才搬到我们院子来。”
狄露直起身子,轻叹口气,沉默良久许许说道:“皓,你说浪漫的感情真的就不能持久吗?”
“浪漫?我记得书上说过:说那种恋爱的浪漫一般只能和一个人持续最多三年。你相信吗?”
“我不信。”狄露摇摇头:“我觉的真正的感情一定可以长久的。”
“呵呵,没想到你还这么痴迷于感情。原先被你拒绝过的男生一节火车皮都不一定装的下吧?”重皓笑着打量着狄露。
“恩,是很多,怎么了?”她望了过来。
“……我是说最后还不是要找个人嫁了,你又不会做大众情人。”重皓看着她耸耸肩。
狄露并没有回答,她移开了目光,若有所思的说道:“每个人都是天上的一片云,相遇,就合成一朵;分离,已失去了原先的形状……”
和狄露的谈话勾起了重皓对于过去那些久远岁月的怀念和回想。小学,中学,大学……
年复一年的过着。在时间的飞行中从前的朋友们分离了,相遇了,每一次重逢都发现彼此改变了许多,曾经的纯真不再,无虑不再,代之以命运和环境所造成的深深鸿沟。
说实话重皓平日时常会想起大周,他怀念他:怀念这个自己曾经最好的朋友,他想起过去和大周一起坐着厂里的班车上学,一起在游戏厅玩到半夜,一起收集变形金刚的游戏纸牌……然而此刻的他却深深的感觉到5年的别离让自己对过去大周的记忆渐渐模糊,他努力的回想,许许多多的片段却一下子找不到方向,在意识中随意的穿插……
大周,重皓,狄露是从初中开始就是行影不离的好朋友,尤其是重皓和大周:由于彼此父母的友谊,他们自从一出生便亲入密友,而狄露搬来的较晚,大概在他们小学毕业的那年。
他们三人的父母都在市里的机械厂工作,彼此都住在同一单元楼上楼下。记得小时候的狄露十分的文静,乖巧,所以在整个童年中就总是被重皓他们欺负的对象。大周却最是顽皮,经常闯下各种希奇古怪祸,尤其爱去招惹厂里传达室的外号叫‘南瓜夜叉’的大妈:在她的水杯里放沙子,或者在凳子上涂胶水什么的。重皓经常看见大周被那大妈拿着棍子满院子的追逐,直到后来大妈养了狗,那狗狠狠的咬过大周一口后他才学了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