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他们吃了很久。临走时大周坚持付了帐,他说自己毕竟是工作的人了,请这点客是当然的。除了应该付的饭钱他还给老板给了10元的“小费”。老板很高兴,说让他们经常光顾,并且下次给他们打折。走出餐馆,站在路口三人一时相立无言,是该离别的时候,但是谁都带着一丝莫明的不安……许久后大周叹了一口气,对着重皓和狄露暖暖的笑了一下:
“以后常联系。”他说着上前拥抱了重皓和狄露,彼此在浅浅的笑容中离别,大周的背影在重皓的注视中慢慢的融化。目送大周离去后重皓看了看狄露:
“我们也回吗?”他问道。
狄露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望了望不远处的学校和山林若有所思的说道:
“想去我们原先的那座小屋看看吗?”
“小屋?”重皓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憧憬怀念的小屋就在这里的不远:“当然了,为什么不呢。”他笑着说道。
于是二人就顺着记忆中这条曾经无比熟悉的小路走向学校后面的山林。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但是没有变的仍然是那路上的沟沟坎坎。这里无人来清扫,地上盖着薄薄的积雪,积雪中参杂着来不及腐烂的树叶的痕迹,踩上去就留下深深的一个脚印。在这条路上他们曾经无数次嬉笑着走过,但现在当那些都已经远去的时候此时却显得十分平静。
穿过了树林就可以看到小屋,它仍然在那里。二人不由的欢呼起来,向着小屋跑去。远看的小屋似乎并没有改变,但是走到近前却让他们吃了一惊:小屋已经衰落成了如此:以前他们制作的木门已经不见了,纸糊的窗户也完全的破碎。屋里的地上散布着食物的残渣和啤酒瓶的碎屑。桌子椅子掉了腿,折了,斜靠在墙角,墙上的贴画被撕成了一片一片的半边耸拉在外面……重皓看了一眼狄露,她睁大着眼睛,微微的抿着嘴,一边慢慢的走到墙边抚摩着墙壁的创痍。
狄露提议再到屋顶去看看,于是他们试着爬了上去:长时间没有人清理,屋顶上也盖着很厚的灰尘。远处的麦地也已不再,代替成了一片喧砸的工地:来来往往的行驶着载重的卡车,起重机,巨型的建筑机器在空地上鸣响着,围墙的一边竖着一块横牌,上面写着:中美合资,南湖科技园……旁边画着规划图,一栋栋楼房比邻而居。他们茫然的看着这一切,望着那机器的轰鸣发呆。
“没有想到这里会变化这么大。”狄露说的有些尴尬,这里和她所期望的相差甚远。重皓耸耸肩:“五年了,这么长的时间,这里也不会总象以前那样无人问津。”
“是吗?那么你说五年之后这里会再变成什么样子呢?我们会变成什么样?会在那里呢?”
重皓无奈的笑笑:“我可不会预测将来。不过五年后我们应该都工作了,不再是学生了。”
“工作……学生……”狄露默默的念着,她的脚在垂下的屋檐上缓缓的荡着:“重皓,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呢?”
重皓想了想,摇摇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就这样的毕业,找个工作,找到什么做什么吧…..你呢?”
“我……想当老师。”
“老师?那就是当英语老师了?教高中的吗?”
“恩。”狄露点点头:“我一直很崇拜老师,也喜欢和孩子们。我爸妈让我去考研究生,可是我只想毕业了去个安静的小地方,做一个平平凡凡的小教师…..我是不是很傻?”
“恩,有点傻。”重皓笑笑:“现在谁都想去做个公务员或者白领,赚很多钱,买房,买车……一个高中的英语老师能赚多少钱?你不怕过的清贫啊?”
“清贫?”狄露看着重皓:“做老师的就一定会清贫吗?现在很多高中老师代课也很赚钱的呢。”
“我是说赚不了大钱。”
“大钱?”狄露笑了笑:“我可不想赚什么大钱,就是赚到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花。我觉的:一个人只要能过的开心,快乐就可以了。钱多了也许只会更加烦恼呢。”
“开心?快乐?那有那么容易。我们现在又不是小孩子了,以为想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等我们一毕业,工作,温饱,结婚,子女…..那么多烦人的事情,又怎么会开心快乐呢。”
“我可没有想那么多。”狄露摇了摇头:“我只觉的只要可以做老师,选择我喜欢的将来,那就会开心的……不是吗?要是你想要的太多,总想起和别人比,那么再怎样努力也不一定开心。如果简单一些,想要的少一些,那么便很容易得到满足……不是吗?”
重皓没有回答,他只是望着远处的工地发呆。虽然他可以说出很多来证明狄露想法的幼稚,可是他又觉的狄露说的是对的:那是一种心境,一种人生,超然世外的人生,实现自我的人生……这样的觉悟自己做不到,但是狄露渴望,在这里她比自己难得。他又想到了郑建,想到了他的音乐……突然觉的自己很庸俗…...
他们就这样坐在小屋上,很长时间谁也舍不得离去,因为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这样和小屋相偎依,和回忆想依偎。狄露靠在重皓的肩膀,象小时候一般的亲密。
夜来了,四周的一切都已经沉睡,狄露也闭上了双眼,不知不觉的睡去。蛐蛐在草丛中轻声的鸣叫,重皓的意识依旧清醒,他望着远处的工地,晚间的工地上亮着一盏灯,掸掸的黄色……灯的旁边是一个小屋,里面就住着守夜的人吧。重皓想着,他看着天空,天上的星星清晰可见,一颗颗的,如跃舞着的精灵。记得小时候狄露说过天上的一颗颗星星就是人们一个个美好的愿望,你相信它们,祝福他们,你自己的愿望就也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