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了……”这是他回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我真的完了……”严明瘫软在门口,象是久积嬴弱的病发,身子象融化了的软蜡靠着墙壁慢慢滑下。重皓和郑建连忙上前扶住他,记忆中的严明从来没有为什么事情这么的伤神过。
重皓和郑建把他扶到了床上,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严明并没有回答他们,只是口中不停的重复的说着“完了……完了……叫我怎么交代……怎么交代……”
“是因为教学评估的事情吗?”郑建问到,严明点点低下的头:“我刚去找过院里的张书记了,他说只要学分不达标的人都会被劝退…….说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怎么办?我不想走,真的不想走!!!”
重皓和郑建一时无言以对,他们看着严明如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虽然他们很想劝解严明,想说些安慰的话,可是严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毕竟是因为他自己,因为他曾经选择了这样的生活。重皓找出了放在桌柜最下面的管理章程,翻找到了关于学分通过的限定那章,上面清清楚楚的写到:
……凡累计为通过学分达到10者给予警告,达到15者,给予劝退……
而严明没有通过的学分已经达到了21.5个,超过了标准6.5个,估计再怎么求情也难以通融。虽然章程上明确有着规定,但是这件事还是让人觉的有些突然和意外。因为严明这种大面积挂科的情况并不是独例,学校每年都有很多象严明这样的学生,挂着十几个学分一挂好几年的,但是学校过去也尽量的不闻不问,他们就可以坚持到大四的清考。时间长了也就没人再将那个管理章程放在心上。可是这两年学校要扩招,要办综合性大学,为了能有一个拿的出去的课程通过率学校这次下了狠心:就在指标统计的前一个月把一些当前达到留级和退学标准的学生“清理门户”。杀一警百,就看谁是那倒霉的一了。被杀的人也能吃了哑巴亏,没被杀的人也一个个心惊胆战,拼命补修,于是学校的成绩单也就好看了许多……
这个晚上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在大学里没有什么比劝退更加严重的了,那不只意味着你不能完成大学的学业,更意味着你不被这个环境所接受,将十几年的汗水和心血都白白断送了。重皓无法想象这些对于来自农村的,寄托了全家所有希望也耗尽了全家所有积蓄的严明来说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如果是自己,那是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这个晚上严明没有去包夜,这是他为数不多的留在寝室的几个夜晚。这个夜晚重皓醒来过几次,耳边隐约的听见细细的哭声。第二天早晨严明起的很晚,他一直把自己窝在被子里,直到郑建给他买来了早饭,揭开他的被子时重皓才清楚的看到了上面清晰的一大摊泪迹。严明的双眼象肿大的红桃一般。
“怎么办?”严明痛苦的看着郑建和重皓:“我要是被劝退了我绝不回家去,我宁愿死!”
重皓和郑建相视无言。不管这样的结果对于严明是否公平,但是他们知道这次严明是真的知道错了,悔了。
“难道就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吗?”重皓坐在严明身边,递给他毛巾。严明无力的摇了摇头:
“张书记昨天说了,我要是检查前补不齐学分就没有别的办法。”
“检查还有多久?”
“大概一个星期吧。”
“一个星期……”郑建想了想说道:“可是我认识几个朋友,他们是政法学院的,挂的学分比你多多了,院里说补不上最多也只是留校查看,并没有劝退啊。”
“这个我知道。”严明叹了口气:“你说的是林风他们吧,林风他舅舅是学校的常务副校长,其他有两个也是政法学院领导的亲戚。我和他们不能比,他们只要上面说句话,说他们平时态度端正,工作突出什么的就可以保住自己。我呢?没人会帮我说话,没人。”
“张书记那里不行吗?”重皓问道。
“不行,昨天我也和他说了,他却说态度和工作这些东西要讲实际,那能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我看他是打官腔吧。”郑建恨恨的说着:“我们院里他还不知道帮着保了多少人呢。”
虽然重皓和郑建很想帮帮严明,但是这事一时也拿不了主意,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吃了黄莲一般。最后郑建一拍桌子:
“走,再找找张书记去,就算他不帮也至少帮着想想办法吧。”
“这样行吗?”严明疑惑的看着他。
“反正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不是,我们与其在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还不如去试试,也许这次就行了呢。”
重皓和严明想想也对,于是严明就立即起身穿好了衣服,简单的洗漱过便和郑建重皓一起向院办公室走去。
平时的日子里,院办公室是个十分冷清的地方。因为来这里的人十个有九个都不是遇到好事。所以一般谁也不愿意去那,就是有事也尽量拖延着不去。于是那些院里的领导们便可以拿着报纸,喝着热茶,神仙一般的过着云游的日子。但是当重皓他们今天来到这里的时候才发现不仅办公室里已经挤满了人,就连门外的过道里也排起了队,人们手中拿着成绩单,各种各样的证明一个个焦急的向里面望着。由于人太多,他们连张书记在不在里面都看不清楚。
看到这样的场面严明有些想要退却,但是郑建拉住了他:
“别走,来了最起码要试试吧。”
“可是……”严明看了看那长长的队伍:“这有么多人,说我的事,可能不方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