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伊平时很少外出,他总是垫个枕头靠在床沿上,冲一杯茶,一遍喝着一边读书,越读越入迷,不知不觉中已入仙境,任天打雷劈都纹丝不动.郑建说他是当素描模特的极品:一个两个小时都不动一下。说要是在他看书的时候闯入一个宣传精神不朽的行为艺术家来给他身上一点点的贴上黄泥,那么做出一个塑像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他的那些书厚厚的堆在桌子上,漫长的岁月让它们一页页都泛着黄。所以就被郑建叫做“黄色读物”。重皓有时过去翻一翻,发现竟是些尼采,康德之类的哲学书籍,顿时对景伊肃然起敬。重皓不懂什么哲学,他觉的这些东西太过很神秘,离现实太过遥远,造就的人也象景伊一样离生活太过遥远。人一旦离生活遥远了就容易被生活抛弃,只有一边啃着窝头一边充满自恋的说那是什么孤独的美丽。
靠窗睡在自己对面的叫严明,来自南京。重皓对于严明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来自农村,家庭条件不怎么好。因为他属于一个撤头撤脑的把自己贡献给了互联网的虔诚者。严明上辈子一定是只不会结网的蜘蛛,所以这辈子拼了命的补回来。对于严明来说宇宙再大也只有两个地方:床和网吧,而他吃饭的地方就是连接两者之间的路。于是你总能看见严明蓬头垢面的拿着包子边走边吃的向网吧走去。由于严明平时废寝忘食的,把寝室只当作网络忙碌生活中一个歇脚的驿站使人们想见他一面都十分的困难,要提前让重皓或郑建来帮着申请。
除了网络,严明留给人们印象更深的则是他的蚊帐:那可怜的蚊帐从大一报道那天挂上到大二下半学期,竟然从未换洗过。严明曾经说过:他认为蚊帐是装饰品:是不需要换洗的。重皓有时拿着物理实验用的高倍放大镜去观察上面居住着的那些奇异的生物,研究它们的社会和秩序。对于它们来说严明就是神,一旦那天他有了清洗蚊帐的觉悟那就意味着世界末日的来临。
刚刚独自从山上下来的重皓心事重重的走回了寝室。由于是正午,寝室门前的走道上挤满了四人一桌的裸露着上身的男人,他们正兴致满满的打着红遍祖国大江南北的斗地主,一边享受着中午的太阳。桌子上放着一叠一毛两毛的零钱,身边回响起一阵阵的吆喝和狂笑。重皓左避右闪的从他们中间穿过,走进了寝室。寝室里只有景伊和郑建。严明去上网了,景伊在看书,郑建则正在无聊的打着反恐。以郑建的智商来说玩电脑游戏可真是有些难为他了,尽管玩的十分吃力,这时看到重皓回来了,便立刻放下手中的游戏乐癜癜的靠了近来,脚上的拖鞋有节奏的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
“怎么样?我介绍的环境不错吧?”他看着重皓笑的很古怪。
“你觉的呢?”重皓说着从兜里抽出一包烟,扔了一根扔给郑建。郑健从桌子上随便拾起一个打火机,点上后故作陶醉的吸了一口,吐出的烟雾膨胀着散入周围的空气中,一旁景伊不快的皱了皱眉。
“我觉的?肯定没问题啊”郑建看着重皓自信满满的说着:“介绍这地方之前我可专门帮你好好的分析过:记得你们第一次约会在化石林却碰上幼儿园春游,第二次在博物馆又刚好打扫卫生闭了馆。所以我才寻思着:要找处野地!你想:荒郊**的应该没什么人会再去扰你们的兴的……所以我这才推荐给你。要晓得那个后山一般没什么正经人上去,上次林风带着他女朋友上去一次回来给我说…….”
“你说什么?什么叫没什么正经人上去?”重皓不快的瞪了郑建一眼:“林风?别拿我和他做比较。我可没有个当副校长的舅舅帮我擦屁股。”
“怎么了?”郑建拍了拍重皓的肩膀:“看你这死鱼样子,计划没得逞?”
“可不”重皓叹了口气说道:“本来按照计划一切都顺利,可是就在离她的唇只剩0.01毫米的时候她突然给我说……”
“说什么?”郑建蛮有兴趣.
“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重皓说着摇了摇头.
“不说算了.”郑建哼了一声:”我说你还是意志不坚定,早点听我的把生米做成熟饭不就完了。象你这样,她早晚把饭让别人做熟了。”
“是吗?别搞的你多在行。”
“你别不信我,这方面我可是阅历无数……”
“你就吹吧!”重皓撇撇嘴:“你阅历无数怎么还是没摆脱当棍?”
“我这两年是想休息休息……”郑建满脸陶醉的说道:“想当年有多少少女愿意为我牺牲生命呢。”
“为你?”
“是啊,是为我。”郑建一副认真的表情:“她们说:‘郑建!你要是再缠着我,我就去死。’”
“………”
“所以啊,象你这谈了两个月了只拉拉手的,根本不是个男人。”
重皓抬起头瞟了郑建一眼,正想反驳他些什么,却看见他露出的两颗又黄又大的门牙在正午的阳光下微微的发亮,不禁哑然。寻思很久才缓缓的说到:“你知道什么,那叫守身如玉。这样的女孩你休几辈子福都不一定找的到的。”
结束了和郑建的讨论后重皓便开始了自己的午觉。这一觉睡的很扎实,一直睡到了晚上九点他才醒来。此时天色已经微微发暗,郑建和景伊也都不知道去了那里,整个寝室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一个人。重皓起来擦下脸,换上球衣,去食堂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便向球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