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刀镖个个凶悍、威武、傲慢。
刘爷面露得意之色,一边冲肖刚狞笑道:
“朋友,我不管你是谁,来此有何贵干,擅闯私人宅邸,我刘大脑袋就要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刘爷不愧是道上老大,一开口就显露出一贯的凶残霸道。
尽管他也意识到此人绝非善类,所以他故意报出自己的名号,期望在精神上镇住他。
他的名号的确如雷贯耳。
只是从今夜开始已成为历史。
他绝不会想到死神已经降临,他更不会想到此人正是当年那个他欲杀而未亡的小男孩。
也就是说他今夜里就是冲着他来的。
一个二十岁的少年。
一个冷酷极致的杀手。
一个向他讨要十年前那场血债的孤儿。
不仅仅只是他,所有参与十年前那场车祸谋杀的人,都得死。
必须死!
无论他是谁,无论他的职位有多高,都必须死。
这是他出道之初立下的誓言,因为他是肖刚。
天下第一杀手肖刚。
此时,天阴,远处有乌云往这边滚,滚来一丝丝雨。
面对刘大脑袋的威胁,杀手毫无反应。
他依旧慢慢的品饮着啤酒,他喜欢喝啤酒,他一人就能喝掉整箱的啤酒。
只是今夜他不想喝那么多,今夜他只想杀人。
杀谁?杀几个?没有人知晓。
此刻,时光仿佛停滞,每个人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漏掉每一个细节。
刘大脑袋这时也感到些许心虚了。
他扭头看看别墅的主人丁小苗,期望她这时候能站出来打个圆场。
却不想她一脸的木然。事实上在这一刻,她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她唯一真心爱过的人。
杀手半颤。
她忽然记起,半颤和她曾经说过他有个徒弟,叫什么名不知道,但却是他唯一的徒弟。
当时她听完并未往心里去。他说这话时,是在他为她杀了她丈夫景泰,为她拿到那双绣花鞋的第三天。
他提出要离开她,回到他徒弟身边去照顾他,他说他是个才十岁的孤儿,身边不能没有师父的关照。
她以为这只是他的托词,因为她了解他的为人,他宁肯沿街乞讨,也不愿住她的别墅,更不愿花她一分钱。
至此,她再也没有见过半颤。而此刻看到肖刚,丁小苗忽然觉得他就是半颤的徒弟。
半颤唯一的徒弟。
所以她木然,抑或是在沉思。
而刘大脑袋却以为她被吓傻了,以为女人终究是女人。
刘爷大笑。
众人的软弱方能体现出他的勇猛。他不再废话,手又一挥,身后那八个保镖恶狠狠向少年围拢过来。
少年仍不动。
他仿佛没看见身边有人,杀他的人,依然喝着啤酒,只是将目光凝向远方。
他看到了雪,大雪,一个衣衫褴褛的流浪儿跟着师父半颤沿街乞讨。
在寒风中练功,在暴雨中练剑,练绝命软剑。
师父告诫他,什么都不要想,只有练剑、练剑、练剑。
如果不知道剑往哪里刺,就刺向太阳,一剑刺向太阳。
他遵师嘱,每天除了必要的乞讨和睡觉,他几乎每时每刻都挥剑刺向太阳。
一剑刺向太阳。
就这一个动作,他整整练了十年。
十年后的一天深夜,天也是这么阴,他师父半颤突然从外面回来。
是爬着回来的,失魂落魄,遍体鳞伤,周身上下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的一般,鲜血淋漓。
他把师父抱在怀里问,师父您这是怎么了?
半颤只是看着他,表情极度恐惧,嘴歪着,只会吐一个字:“鬼,鬼。”
肖刚纳闷,心想怎么会有鬼呢?即便真的有鬼,以师父的功力也会照样把鬼劈于掌下的,除非遇到了武功盖世的厉鬼。
可是,这怎么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
“孩子,天阴,没有太阳,你是不是不知道剑往哪里刺了?”半颤突然问他道。
显然他是对他不放心。
可不想肖刚脱口答道:“没有太阳我照样刺向太阳!”
半颤一震,说孩子你在胡说什么?
肖刚再次重复那句话:“没有太阳我照样刺向太阳!”
半颤听罢忽然笑了,说好孩子,这样我就放心了。然后就开始大口吐血。
肖刚更加疑惑,他再次追问:“告诉我,他是谁?”
他再次问这话时眼睛已不再看他师父了,他只看他手上的那把剑。
绝命软剑。
这是一把古剑,大小和形状酷似普通的弹簧刀,剑身卷缩在剑柄里,一触卡簧,剑身便伧啷出鞘。
虽很古老,却依旧锋利无比。
可半颤却依旧摇头不告诉他,显然他是不想让徒儿去为他报仇,这更说明对手的超常恐怖。
“孩子,师父要死了,你把你名字告诉我好不好?”
他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原来半颤也不知道这少年的名字。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有两个心愿,一个是知道他的名字,第二个是想让他认他做干爹。
但是,倔强的肖刚一直不答应。
肖刚的名字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就是他未婚妻鹭。
鹭已经死去,他唯一能为她做的就是为她保密他的名字,以此寄托哀思。
至于叫什么干爹,他更不感兴趣,他天生对“爹”这个词汇极其厌恶,因为他至今都不知道他亲爹是谁?
他隐约意识到他是个私生子,所以他悲哀。
所以他拒绝,他不想做的事任何人都强迫不了他,即便是即将撒手西去的师父,亦不能改变他的决定。
因为他是肖刚,天下第一杀手肖刚。
泪闪。
此时,杀手不愿再想下去了。忽然,他的全身开始颤抖。
这是杀人的信号。
八个刀镖对视一眼,以为机会来了,忽然拔刀,挥刀。
八把长刀向肖刚同时砍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众人惊呼。
可是,就在刀锋即将落到少年身体的刹那间,蓦见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剑。
一把软剑。
绝命软剑。
奇的是谁也没看见他手里有剑,只看见剑光一闪,他连姿势都没改变,依旧继续喝酒,凝视前方。
那八个刀镖仍在他身旁站立,手里仍握着刀。
杀人的刀。
片刻,血,红血,从八个人的喉管处喷出,齐齐摔倒。
刘大脑袋惊愕,所有人惊愕,包括大名人丁小苗。
不同的是,这一刻,她坚定的认定他就是半颤的徒弟。
半颤唯一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