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用心去体会这些字段时,这些字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浮沉,忘不了千秋凡事。
挥袖画之。
浩宇,散不去锦绣山河。
执笔书之。
短短二十六字,却让莫伤感到信息量极大,看完头都有些痛。
他仔细品味起来,总感到有一丝若隐若现的思绪,却始终掌握不了,怎么想也想不了这是一段怎样的文字。
难道只是一段无趣的、无意义的文字?
他兴致缺缺,但始终褪不去思考的意念,于是又思考起来。
忽然,他感到丹田一阵滚烫,还以为要爆炸,吓得够呛。
不过只是一缕白气顺着他的经脉进入脑海,包裹住文字。那段文字瞬间便不见。
瞬间,莫伤便感觉自己头昏脑涨,一阵天旋地转,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说它奇怪,是放眼望去,皆是一片荒凉的景色,偶尔有几丝有些刺骨的风刃刮过脸颊,是有几分生疼。
脚下,只是灰黄的土壤,干燥而晦涩。
望不到边的一片断壁残垣,有黄沙飘起,一片灰蒙蒙,他眯起眼,仍旧看不清任何东西。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看不到人烟的地方,眼前却有一个低着头的人,着一身着纯白色衣袍,边缘像是泼上几抹淡淡的蓝墨。
青花瓷般的身着,头上束一顶小铜冠,顺着一条长长的黑发。
看不到他的脸,不知道是男是女。
也许是风沙太大,也许是其他原因,莫伤看不到这人的五官,他想靠近他问问他是谁,为什么在这里,但却感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也不能控制。
这人抬起头像是看了莫伤一眼,又继续低着头,长长的绣袍一挥,泼墨洒出,身前薄薄的黄纸便点上一点黑墨。
他微微一勾,手势往上一提,一把墨剑便出现在纸上,周围流转着淡淡的像是稀释过的墨水,如同剑气。
这人背手而立,像是在等什么。
莫伤看得入迷,那一手墨水甩出,便能勾勒这样一幅惊人的画?
明明只是一挥手,为何有墨水甩出?为何没有甩到他自己呢?
不过不想这些,那幅画作出的过程,却是十分引人。
他仿佛也置身于这样一片天地,自己潇洒自如地一甩手,一幅山水画便浮现。
那样的手法,像是无敌的身姿,多么酷炫。
似乎这天地也不过如此,一挥手,就不见了。
他看得满脸通红。想想不过也才十五岁,这种反应倒也正常。
这人抬了抬头,好像是看了看目不转睛的莫伤。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淡蓝色边缘的绣袍轻轻往右一洒,于是同样是淡蓝色的墨水轻轻浮现在墨剑旁,浮散开来,像一把唯美的淡蓝色油纸伞,生机盎然,在莫伤清澈又炙热的眼里,似乎慢慢旋转起来,那一粒粒蓝墨水形成的水珠沿着伞骨撒了出去,还没撒到地面便消散于无形。
这人再次背手而立,微微昂首,等着什么事的发生。
莫伤感到自己的手已经控制不住地动了起来。
也学着这人的手法,往上一提,但什么也没发生,只是眼前的空气微微震颤了些。
但他反而开心了些,眉头一挑:“我抓到一点了。”
莫伤一次又一次地试验,一次又一次失败。
他左甩右甩,弄得看起来有点傻里傻气。
作画的人没有再停顿等待,只是退后几步,捏起一个莲花印,双手自然展开,就着走石飞沙,如同花瓣上起舞,舞步自然优雅,踏过荡漾的波澜,看起来虚幻不真实的青丝,随着翩翩的起舞在空中划过。
此时无风,那卷图却浮了起来,落在这人身前,墨水浸出卷图,在空中凝结成一把墨剑。
他身形一侧,右手拈花般带过剑柄,倾身对地。
他脚尖一点,柔若无骨般半跪着仰面朝天,旋转着犹如盛开的白梅花,花瓣上还残留着一丝清香。一剑抡过,点在地面,身影轻盈灵动。
剑舞,在空中点过一点又一点,剑法飘逸,带起人风雅的情意,只想捧一杯绿茶,坐在藤椅上欣赏着这一场缤纷的舞蹈。
莫伤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得入了迷,满脸的如痴如醉。
又是不知不觉中,莫伤也学起无脸人,以指为剑,舞了起来。
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没有人说话,两个身影就这么在诡异的气氛中,和谐地扭动着身子,舞动着。
莫伤的意识渐渐也融入到这一片山水中,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把淡蓝的油纸伞,伞面浮现一朵白牡丹,似乎也伴着莫伤翩翩起舞。他只感到极度的放松,最后一点境界的瓶颈,就在这一瞬间,没有轰轰烈烈,也不惊天动地,很自然地,消散而去。
莫伤重新回到先天筑基入海的境界。
。
这一夜,有人酣睡,有人满腔愁怀。夜色百态,唐城白日的繁华,渐渐地随着漫天的星辰,远了。
次日到来,微冷的空气中,有点湿,莫伤早早起床,哈了口热气,打开房门,感到有点困,也不管太多,扎个马步,闭上双眼,打起了筑基经中记载的拳法。
拳风阵阵,呼啸着在这个清晨响彻人的心间。
他颇有些疲倦,昨日仿佛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跟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隔着飞沙走石,耍起了剑。
而那柄剑,竟是墨水变化而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的意识慢慢远离,然后便不知不觉醒来了。
可那是多么真实的梦啊,清晰到他还全部记得那舞蹈的动作。
想到这里,他闭上双眼,胯下马步扎得很稳,右手轻轻抬起,优雅地一挥。
空气中仿佛有着什么在颤动,在流动。
莫伤惊喜地睁开眼:“我。。我终于会一点了!”
他咧开嘴笑了。
少年灿烂的笑容悄然绽放,为这小院撒上一层青春的气息。
莫伤笑着再一次闭上眼睛,右手不知疲倦地划来划去,一边做着如此奇怪的动作,一边呵呵傻笑着。
但若是仔细感应莫伤附近的天地灵气,便会惊骇地发现,竟然如同流水一般流动,却又和流水不同,有些粘稠和弹性,拂过莫伤的脸颊,抚摸着莫伤。
莫伤的心情越来越好,最后竟然开心地动起了脚步,没有刻意去管脚步的轨迹,他自然地走起了无脸人的舞步,在小院里像纷飞的花瓣。
画面太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