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一天,苏晴的暑假概括起来非常简单——家和日光,她继续在餐馆里兼职,其余的时间就在家里陪陪母亲帮她做家务,要么看看书练练声,下学期就是高三了,要一边复习一边去连老师那里学习声乐,还有点儿压力的。
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暑假就结束了,苏晴进入了紧张的高三学习。,晚上总是到凌晨了还在灯下复习功课。
因为住家里,她每天早晨5点半就要起床,参加学校6点半的早自习。母亲心疼她,生怕她营养跟不上,总是5点就起来给苏晴做早餐,一般都是下面条,每天早上必须吃一个鸡蛋,喝一杯牛奶。
自从苏晴进入了高三的学习之后,母亲就再也不准她插手家务了,连“日光”的兼职也让她辞去了,母亲说:“专心读书,考个好大学!”
“苏晴,早上好。”夏雯雯打招呼道。自从那次森林“冒险”之后,两人自然而然地说话了,经历过“生死”之后,便只剩下生命是件大事,其它,都是小事,能放下就放下,顺其自然吧。不管夏雯雯心里到底怎么想,她都觉得不重要了,她还是自己的朋友。
这天晚上,苏晴下完晚自习回到家。刚刚打开家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人,“妈!!!——”
病房外。
“苏女士是由于长年操劳,心力衰竭。虽这次已经抢救过来,但是……。”医生似怜悯地看了一眼苏晴,接下去说道,“家属做好心理准备,恐怕时日不多了。”抛下这么一段话,医生走了,只剩下苏晴呆如木鸡站在哪儿,犹如被晴天霹雳打到。她脸上的红润瞬间退去,苍白如雪。
病床上,母亲从被子里伸出手,像小时候那样摸摸苏晴的头。
可是母亲太瘦了,手指关节凸出几乎弄痛她的头皮。“妈唯一的希望就是你,你一定要争气考个好大学。等你考完,妈妈的心愿也算了了”母亲顿了顿,接着说,“妈这个身体啊,恐怕不能看见我们家晴儿穿嫁衣的样子了。”
“妈,不要这么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我还没好好孝敬您呢,”苏晴的声音完全哽咽了,“妈,你一定要坚持下来,只要心中有希望,就一定能对抗病魔。”
苏晴回到家里,四周寂静得可以听到苏晴的呼吸声。这个不到80平米的房子,一厅一室,站在门口就能看到全部。一台老旧的缝纫机摆在那儿,有时候苏晴半夜惊醒的时候,看到客厅里透出的灯光,她听见缝纫机“咔咔咔”的响声,然后她就睡不着了。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她感觉到母亲轻轻走进房然后上床睡觉,感觉到母亲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在黑夜中睁开眼睛,眸子熠熠闪着光,似泪。
家里的墙上还能看到苏晴小时候画的铅笔画:奇形怪状的房子和家具,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手牵手。小时候,苏晴总是爱踢被子,母亲半夜起来为她盖被子。后来苏晴长大了,有一天晚上醒了发现母亲正站在床前仍像小时候那样为她把被子盖好。那一刻,苏晴感觉自己如此幸运,是的,如此幸运。
父亲在她出生后不久就出车祸死了,母亲独自将她抚养长大。苏妈白天上班,晚上还要踩缝纫机。母女俩生活简单却也幸福。
只是世事难料,高考在即,母亲却病倒了。
苏晴几天没来上课。
几天后,她回到了学校。她削瘦得可怕,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
又过了几天,所有人明白了一件事——“苏晴疯了……!”
苏晴的生命里仿佛只剩下学习学习再学习。
她早上五点起来背古文读英语材料,晚上做数学习题到凌晨,连上厕所都在背单词。几次小考,她的成绩都是年级第一,已经破了唐宸在高三时候留下的记录了!她每天用学习充斥全部思维,就连睡前都还在脑海中复习着知识点。
学校--医院,两点一线。、
“妈妈,你一定要好好的,女儿在很努力很努力地读书,我一定会考个好大学……妈妈,你要坚持着,女儿不能没有你……”苏晴唠唠叨叨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妈,女儿这么笨,肯定照顾不好自己。妈妈……”
……母亲已经睡着
苏晴见到的越来越多的是母亲的睡颜。母亲像是很多年没有睡过好觉,这次要把以前欠的觉都补回来。
母亲脸颊颧骨突出,脸色苍白,看起来是如此羸弱,强撑这么多年的身体如今算是彻底崩溃。
这天晚上,苏晴突然情绪失控。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室友均匀的呼吸声在这寂静的深夜听得清清楚楚,但是苏晴把知识点在脑海中复习了好几遍还是睁着双眼。
她重复着睁眼、闭眼再睁眼的动作。她努力让自己闭上眼睛马上睡着,却始终徒劳无功。
好像又过了很久很久,她的眼泪冲出眼帘流下脸颊,越来越多,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奔流直下。她不敢出声,把被子盖过头顶。内心的担忧和恐惧要将她整个儿淹没,她看不见未来,只是很怕又很累。
以前她一直以为,等到她上大学了,母亲就可以松一松肩上的重担了,她可以自己一边学习一边打工赚钱;她一直以为,母亲是可以等的,毕竟马上高考了很快了不是么?她一直以为,等她大学毕业了找个高薪的工作给母亲买房子真正拥有自己的小家……
以为!以为!全都是以为!全都只是她的美好愿望!
老天,你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而且——
家里的积蓄已经见底了,究竟该怎么办呢?
苏晴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偏生她又没跟任何一个人说,就自己一个人默默忍着、熬着。
这天,苏晴下午放学时,被罗子槿拦在了路上:“你最近怎么了?”
“我还有事,别浪费我的时间。”苏晴往左走一步,跟罗子槿错开。
罗子槿也往右挪了一步,继续挡在她面前,“你不说我今天不会让你走的!”
“哼,”苏晴笑了,讥笑般地,“你想知道什么,你知道又能怎么样?!”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呀!”
“你帮我?!呵呵,大少爷,算了吧。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的一切你都不会懂的,所以,你什么也帮不了我!”苏晴毫不留恋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