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道:“那你所来为何?”
陆飞向来轻易信任人的,但凡说上自己贴心的话儿,除了不能说的事情,其他的全部算是秘密了。陆飞道:“我也不知道为何就走到这里,只是听一个老前辈说,天下修道者比比皆是,为一个字缘也,我只期盼遇到修道之人,向他学习。”
“原是是个想学道的,我也想学道千山,只是现在也没有碰到所谓的缘。”
“老前辈还说了,缘者,不急不求,方得始终。”
“什么老前辈啊,你若是碰到这样的人,干嘛不拜他为师。”
陆飞这才沉默了,自己所修天河正法的事情是不能说的,当日越老更是婉言谢绝,并给他许多教诲。
这种沉默最令人尴尬,似乎陆飞解决尴尬的办法便是肚内咕噜作响,这也不怪他,阿皮吃了一个大肉馒头,却将祸事引来,自己手上的面饼才吃了一口就只能白白丢掉。
小乞丐听到这声音,嫣然一下道:“那家肉馒头不过是顽笑,我却知道城里有个黄家,定然有许多好吃的,不如你和我一起去偷些好吃的出来。”
“还是不要了。”陆飞连忙拒绝,“取物去离本处物属我。是名盗。”
“看不出你怎么这般迂腐。”小乞丐气愤地跺了跺脚,“那也随你,你就再此等我片刻,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是一个转身,不知道运用的什么法术,一道留影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只剩下陆飞一个人在那里傻站着,心里充满矛盾,若是在此等待,吃了那盗来的饭菜,岂非不与取者。知他物生盗心;若是不等,小乞丐偷了饭菜定要回来寻找自己。左右为难,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在思索,陆飞忽然见到那留影飘去方向的不远处,竟有一股黑气一闪而过。这辨气之术凡是修道人皆无师自通,无论道之法、道之术。陆飞已经将天河正气凝炼出一滴天元重水,已经过了通窍一道,得越老隐匿真力,便是封住脑门天海,天河正法本是五行正法,和妖魔所修习更有不同,多有妖魔得天地感悟后生智,更以血食中精气炼化,冲破修炼关隘。这一道的修炼便是血食中精血得补,污浊之气便凝聚不散。玄释道杂各家修行之道不同,灵气迥异,但是这般黑气所称的污浊定然是吞噬生灵血食而成的妖魔。
陆飞知道小乞丐的手段,不过是会点小手段,和慕容更是难以比拟。这污浊之气已成黑烟,想来是个修炼高深的怪物。
陆飞连忙朝黑气云集处遁去,从慕容哪里学的土遁术十分了得,自己几日便也学的两三分模样。那黑气云集的地方原来是城南的一处矮塔。
黑气正凝聚在塔身的第三层,陆飞依照土遁之法,沿着塔身石墙而走。隐约看见一个穿着黑色道袍的高大男子阴沉沉的声音:“凰姐儿,你不欲害你性命,只是你已经知道我在这里你,你叫我如何是好。”
他捏的是隐身诀,只是塔内黑乎乎的看不清,不知道这个凰姐儿是谁。忽然耳边传来的趋势那个小乞丐的声音:“你这孽畜,当日我师父怜惜你一身修为,想要消除你的魔性,不想你不但不识好歹,伤我师父性命,还逃在这里继续为恶。”
陆飞凝聚真力,只见那个凰姐儿果然是小乞丐,只见对面的黑袍男子身高约有八尺,手持一道钢叉,钢叉处黑气凝聚不散,想是作恶凶器。小乞丐则是手持一柄短剑,先前并不曾见,不知道藏在何处。小乞丐原来就是凰姐儿,这个名字确实好听的要紧
原来凰姐儿本要去找些吃的,她来这里的目的便是跟着几个妖怪的踪迹,不料经过这片矮塔时去发现了自己要找的敌人。
黑袍人呵呵一笑,钢叉从手中闪出,刺向小乞丐。小乞丐手中短剑凝出一道火影,便将钢叉拦截,倒卷而上,和那黑袍人斗得不可开交。那黑袍人全凭一身黑气,虽说不如小乞丐轻盈,但也不落下风。
陆飞看得惊心动魄,他没有料到小乞丐竟有这般法力,不但道法上和自己不分上下,论起剑术来,更是精妙绝伦,他也听说过许多剑仙故事,只是在书里文字描述,今日亲眼所见,才知道那些书里文字多么浅陋。只是小乞丐虽说身法轻盈,剑术高超,那黑袍人凭着一身修炼的邪法也不曾半点狼狈。若是自己猜测不错,再斗上几百回合,小乞丐便要力气不止了。
他自己是没有半点对敌的经验,所能了解的手段便是将自己修习的真力凝出水雾,当年的大恶人便是这样才被自己救出黄宽。陆飞又看了片刻,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小乞丐渐渐又气力不止之状,几次险被黑袍人的钢叉刺中。
陆飞克制住自己的紧张,心道:眼看这个小乞丐不是坏人,自己若不出手,焉对得起自己心中所向之道。这般思索让他手心捏出冷汗。只有自己找准时机向来才有制胜机会。他将真气凝聚手心,便准备一团水雾迷住黑袍人,帮助小乞丐一把。
眼看小乞丐短剑正要刺向黑袍人,却被黑袍人钢叉止住,那钢叉甚是诡异,黑气环绕,似乎还有污秽之力,便要用力将钢叉反刺小乞丐。陆飞就在这个紧要关头,现出身来,手臂一抖,已经是使出全力。不料自身体而出的并非水雾,竟是一道重水,全都击中黑袍人的脸面。
黑袍人还以为是凰姐儿使诈,赶紧退身。却见衣衫褴褛的少年人在墙边。只见黑袍人身上黑气顿时消散,钢叉又显出黑黝黝的真身。黑袍人再要使出法力,直觉法力全然无法使出,这道重水竟有涤污洗浊之效,慌乱之间竟被凰姐儿短剑刺中咽喉,一剑毙命。
陆飞不曾想到自己竟有这般大用,倒是水雾重水更不以自己想法为准,实在可恨。他不知道自己使尽全力打出的一元重水原是自己以法力修的水灵之气,已经凝出湖泊之真力,又得越老指点,凝出天元重水,虽说识海里只能感受点滴,却是湖泊所化,黑袍人如何承受得了。
这黑袍人身死道消,黑袍之下露出一具狼头,原来这个黑袍人竟然是黑狼所化,露出口中獠牙竟有两寸,双眼通红。陆飞第一次见到这般情景,竟不自觉呆住。
凰姐儿将自己的帽子摘取,露出黑亮头发。泪眼涟涟,双手抱拳对陆飞道:“今日对敌艰难,蒙师兄相助,报的师门大仇,不胜感激。”
陆飞赶紧抱拳行礼,他见凰姐儿进退有礼,心道:果然是大派弟子。口中连忙道:“这厮一身黑气,不知道毒害多少生灵,小子援手,不过是正道之意。何况你我本是朋友,本当援手。”
凰姐儿道:“小女还有不情之请,代师父请教师兄世尊门派。”
陆飞再次被这话儿伤心,想到自己所习得竟是天下修道者以为的邪法,又成颓然状:“我也讲不清楚怎么习得一身真力,却是没有师尊门派,行走江湖之间,原也是浮萍一片。”
凰姐儿见引得他的伤心事,连忙劝慰:“师兄不必如此,多少闻名的道祖也都是自得天地感悟。师兄是有缘人,日后必能丹成化外之身。”
凰姐儿使个法术就将狼妖及身上之物收走,叫陆飞看的是目瞪口呆,赶紧随着凰姐儿离开这片斜塔。两人走出矮塔,被外面阳光照射,才感觉暖和许多,阿皮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看到两人,开心的摇着尾巴蹦跶起来。
陆飞一个踉跄,差点倒地,这一次是他用尽全力,只觉浑身松软。凰姐儿连忙扶住,这才稳住。
陆飞颇为尴尬,自嘲道:“想是肚饿难忍,已经是没有力气了。”
凰姐儿道:“师兄刚才怕是拼尽全力要救小妹,这黑狼还有两三同伙,只怕就在附近,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商议之后,就在之前所在的小巷找了个窝棚将陆飞安顿下,凰姐儿便自去寻些吃的来。陆飞在窝棚修习片刻,又将丹田之气做了两个小周天方觉他天元重水恢复过来。气力也恢复许多。等到凰姐儿不知道在哪里找的许多水果干粮,还给阿皮找了一块特大带肉的骨头。
陆飞机灵,知道凡是野兽,嗅觉灵敏,自己、凰姐儿身上的气味难消。便道:“不知道城里哪里水多?”
凰姐儿道:“城南那边倒有一处河流。”
陆飞道:“便往那里去。”
耽搁了一会功夫,两人以土遁之法到了城南处,忽然一道黑烟,十分显目。正从远处追来。陆飞赶紧带着凰姐儿捏了一个隐身诀,顿觉前面城墙处一阵雷鸣轰炸之声,似乎城墙已经倒塌。
这帮凶贼倒也恶毒,一声不响,下的如此狠手,陆飞心里不断咒骂。他心里明白对方已经锁定他们,土遁之时难以隐匿行迹,这般以隐身之态也避开不了多久,只恨自己没有大法力。
凰姐儿在他耳边道:“我只闻到一股骚味,所料不错便是狈文士。”
陆飞道“那又如何?”
凰姐儿从莫名处将黑狼的钢叉掏出,放到陆飞手中。又做了比划,便是让陆飞前去诱敌,自己背后偷袭。陆飞心里暗暗称道:果然是个妙法。弃了隐身诀,从一处断墙处大摇大摆走出。他将身体水汽扩散,顿觉东南方向一股妖力。手中真力灌注钢叉,向那方向射出。他曾经和大哥去山里砍柴,遇见过一只野狼,大哥便是先发制人,出其不意的用钢叉将野狼刺伤。
射出钢叉,再看钢叉直奔一个书生模样的人,穿着读书人才穿的衣襟。那秀才避让不过,便将手中折扇卡住钢叉叉口,陆飞真力还在,竟然将那秀才往后逼退数十步,撞到一处房屋,竟然隆隆震动而塌。
不等那秀才起身,便被一旁的凰姐儿一剑刺中口中,直后经而出,显出原形,原来开始各短小的白狈,面相如狼一般,前肢如婴儿胳膊一般长短,全身毛发雪白如银。
陆飞正要向凰姐儿报喜,忽觉一阵阴风,赶紧闪到一边。只见一个野道人从背后袭来,若非他一直将身边水汽扩散,只怕小命就没有了。那野道人偷袭不成,拂尘甩向凰姐儿,凰姐儿面上光一闪,左手支起身子,右手虚抬,如挥五弦,对着野道人或弹或划。那野道人手段不行,惊天动地一声惨叫,野道人背后还有一个小道士便向着陆飞痛下杀手,陆飞看凰姐儿手段非常,便依样画葫芦,用钢叉把小道士身上吃的千仓百孔,伤口露出黑乎乎的妖气。只听陆飞一个嘶吼,将手中钢叉甩掉,一手拽住小道士的发鬓,小道士身子仿佛定在半空,显出野兽形体,原来是个山样,细细的四蹄拼死乱踢,也难动分毫,身上不断爆出蓬蓬血雾。只一霎眼功夫,便重重落在地上,遍体深创,流血不停。
那野道士看到如此诡谲变化,自己又不是凰姐儿的对手,哪里再敢上前。只听听道人咦了一声,说道:“你这小子,不是正道法术?”
陆飞发髻已散,脸色苍白,冷笑道:“这是降妖伏魔的法术!”
那野道人哈哈笑道:“有意思。便看在你的手段上,饶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