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国栋即位,称更始皇帝,一切方略暂时照旧,岳弈依然主攻小王,其余将军则继续四处攻城略地,扩张地盘。
新任大司空陈牧,领南屯军前攻下元,屡战不能克,反而损兵折将。陈牧颜面无光,便打算换座城池再碰碰运气,正率军撤离,下元村长耿叔登上城楼,大呼道:“司空留步。”
陈牧大窘,好你个耿叔,赢就赢了,还要再说风凉话。于是并不理会,继续前行。
耿叔再度大呼:“司空留步,耿某愿意举城投降。”
陈牧怀疑自己是否听错。天底下哪儿有这等美事?只听说过战败而降者,从未听过有战胜而降者,一定有诈,莫非想诳我入城?陈牧回马答道,“既然投降,何不出城而来?”
耿叔道,“耿某只降司徒岳弈。岳弈一到,耿某即刻大开城门。”
陈牧的三公之位,岂是平白得来的,当初舍岳弈而立国栋,他是最主要的谋划者之一,从此便和岳弈结下了深仇大怨。要他去求助岳弈,向岳弈低头,何其难矣!然而,下元乃是太原境内仅次于小王的战略重镇,非尽早拿下不可。陈牧无奈何,只得命骑兵前往小王,央岳弈前来招降。
岳弈闻讯,也不推辞,即刻启程,岳纯、张伟随行。来到下元城下,耿叔登城而见,彼此对望,皆是故人,只需相视一笑,不必过多言语。耿叔大开城门,岳弈率军而入,一个照面之间,下元便纳入了汉军囊中。
情况很明显,国栋虽然已经称帝,但岳弈的威望并未因此而降低,人们还是不买国栋的账,只认岳弈的脸。耿叔只降岳弈,不降国栋,在某种意义上,是在力挺岳弈。只是这样的力挺,固然更增加了岳弈的威望,却也让国栋等人对岳弈越发忌惮。
张伟重返故乡,感慨万千。当初他投奔岳弈时,族人都不肯跟从,如今他以胜利者的身份回归,虽不能算是衣锦还乡,至少也不至于无颜见家乡父老。
然而,下元宗族依然忽视着张伟,他们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宗族的两个少年——刘莫和张俊伟的身上。
上天造物之时,往往只对极少数人格外用心。刘莫和张俊伟,公认天才,又都是绝美的少年,可谓内外兼修,且不说下元宗族为此二子而骄傲,即便是下元的少女,也自觉比别处的女儿幸福。
以下元宗族的实力,更始政府自然有心拉拢,数度遣使者入邓府,邀刘莫出仕,皆被刘莫称病谢绝。岳纯仗着和刘莫在太学同学多年,也登门相邀,刘莫对待岳纯,比对待使者更为无礼,索性连门都不让岳纯进,命仆人传话道,我只认识宁远岳纯,不认识说客岳纯。岳纯怏怏而回,大感郁闷,相交多年,为何如此绝情?
更始政府在刘莫这里碰的是软钉子,而在张俊伟这里,挨的却是当头棒。使者见张俊伟,说明来意,张俊伟冷笑道:“秦始皇复活,也不得屈我;刘邦项羽再生,我也当与之并驾而驱。”言外之意,你国栋算什么东西?
这时,刘莫二十岁,张俊伟十八岁。
刘莫和张俊伟,不约而同地选择继续留守下元,哪儿也不肯去。当天才选择了牢笼,当英俊选择了浮肿,其志固已远矣。外面的舞台虽大,此刻却非他们登场之时机。
所谓命世者,也许会短暂潜伏,但绝不会永远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