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云浮站在半空低头一看,不由皱眉。
许乐晨他当然认识,自己那妖孽般的师弟一生也只收了这一名弟子,就算认不出声音,也能认出人。
只是,她口中的乐海是谁?
但紧接着,邵云浮心中就是一喜,管他是谁,反正能在朝阳峰的,都是宗门弟子,此事正好是个借口。
“你敢残杀同门?卫涛,你可知罪?”他脸上带着森森寒意。
卫涛听他叫自己名字,心道果然,我说这家伙跳得这么欢,原本早认出自己来,还装?
“你见我杀他了?”他心中念头认得飞快,脸上桀骜一笑,反问道。
“我亲眼见他死在你的阵法里,刚才幻阵炸毁,只有你这个主人才能引爆。”许乐晨怒视卫涛,她两眼红肿,显然刚才哭过。
卫涛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我引爆的是自己洞府的护府阵法,又关你什么事?”
许乐晨狠狠的盯着他道:“你难道不知道有人被困在阵中?”
“知道啊。”卫涛看着她,灿然一笑:“但我就是想引爆阵法,不服气?他敢来闯阵,就得敢死。”
“你……”许乐晨大怒,指着卫涛指间轻颤,显然气得不轻。
卫涛冷笑:“怎么,无故来攻打我洞府,还有理了?”
他占着理,自然不怕,就算最后宗门判定他过激,也顶多算是防卫过当,不是什么大罪。
“我只问你,你可杀害同门?”邵云浮突然插嘴。
卫涛斜挑眉头,呵呵一笑:“你问我?我内门弟子的事,自有内门长老过问,你一外门长老,没权利要我回答。”
“事关我师侄亲人,我自有权利询问。”这么一会儿,邵云浮也想起来谁是乐海了,再说话时,神色中透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我也有权不回答。”卫涛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在他看来,这么多宗门前辈在这儿,必然会有内门长老在其中,邵云浮一个外门长老,就算再嚣张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
他目光一转,落在许乐晨脸上,问道:“你来攻打我洞府,所为何事?”
他是真好奇,这时他也看出来了,这姐弟俩过来,邵云浮根本就不知道,否则的话,之前他必然不会忍气吞声。
可这就奇怪了,跟姓邵的没关系,他们来干嘛?
“哼,我家灵兽走失,怀疑陷入这幻阵中了,我们来寻找,不行吗?”许乐晨脸色发青,但说出的话却着实霸气。
卫涛一愣,突然想起了家乡历史上发生过的事儿,怀疑一个兵走失,就要进对方国家的城市搜索。
这种屈辱,如果换个旁人可能还不算什么,可换在卫涛身上,就是在挑动他心里的底限了。
他心中大怒,嘴下也不留情了,冷笑道:“我有一条内裤不见了,我怀疑被你偷去穿了,你把衣服脱下来让我找找。”
“你,无耻。”许乐晨脸色一红,怒骂一声,气得浑身颤抖。
“我无耻?哼。”卫涛脸色同样不好:“我再无耻也不会因为什么借口就直接打上门去。你怎么就确定自己灵兽走失跟我有关?又怎能确定刚才我没在修炼的关键时刻?进来找灵兽,就不能先通报一声?非得直接攻打?”
“莫非,找灵兽是假,想阻我修行,断我道途才是你的真正目的?”他森然一笑,脸色狰狞,如刀锋般的眼神中杀机四溢。
本来他还只是在胡搅蛮缠,倒打一耙,可自己说着说着,心中却是不由一惊。
若自己真的处于修炼的要紧关头,比如说前段时间的洗炼肉身那种情况,被这么一打扰,还真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越想,他就越发后怕,不由对这骄横的女修士生出滔天的杀意。
许乐晨被卫涛狰狞的样子吓了一跳,听到他的话,心里也不由怔住。
阻人修行,断人道途,对于修士来讲,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大仇,如果真认可了这种指责,就算是被杀了,也是活该。
她眼神有些慌乱,心里觉得非常冤枉,不就是灵兽不见了出来找找吗,至于被说成阻人修行吗?更何况,自己弟弟的命都给丢了还没找你算账呢,你反而有理了?
想到弟弟乐海的死,她不由眼圈一红,同时心生悔意,要不是自己逼他帮忙,他此时还在闭关凝练窍诀呢,哪会死得这么惨?
许乐晨身份尊贵,她师傅虽然是邵云浮的师弟,但本身修为却比邵云浮还要高明,实实在在已经走到了凡俗的巅峰,只差那关键一步,就可证长生。
如果仅是这样,倒不算什么,可最关键的是,她师傅年纪甚轻,只有五百岁不到。
五百岁,这在普通人眼里自然是老怪物了,但在修士眼中,能修炼到这步,却是年轻得过份。
柳虎林多大了?按他自己的说法,光是修行,就已经超过八百年了,再加上修行前的十几二十年,勉强算起来,说他九百岁都不为过。
邵云浮跟柳虎林年纪差不多,就算稍年轻点,也有八百多岁了。
可就算这样,柳虎林距离凡俗巅峰,都还差了关键一步,邵云浮就差得更多了。
五百岁,能走到这一步,在整个修真界,都可谓是绝世天才了,这样的人在宗门内地位自然非凡。
所谓一人成道,鸡犬升天,连带着他的同门师兄弟,弟子晚辈,都跟着吃香。
邵云浮能这么嚣张,若说没有那师弟的原因,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甚至连吴雪下嫁,都多多少少跟他那惊才绝艳的师弟有几分关系。
他都不免受到影响,许乐晨做为其唯一弟子,自然受到的影响更大。
她平日里虽然不算跋扈,但所想所愿,只要不是离谱得过分,几乎都能如意。
像这种灵兽走失,然后去别人洞府寻找的事,她并不是第一次做,每一次,别人认出了她,多是客客气气的相迎,甚至有些人还会陪着她一起寻找。
就算被打扰了修行,大家看在她师傅的面子上,心里再愤怒也不敢多计较什么,反而要面带微笑,好言好语的招待她,一是要送起这个麻烦,再者也是想就此搭上几分关系,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这小丫头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新晋元神的弟子?
这种事情一多,在许乐晨的心里就落下了一种印象,丢东西后去别人洞府找找,是合情合理以及合乎逻辑的。
在她想来,自己丢东西了,本就难过,去各处找找,大家都应该帮忙,就算不帮忙,也应该理解她呀,这有什么错吗?
这一次碰上了卫涛这么个煞星,连话都不搭,一出手就引爆了护府大阵,生生把她弟弟给炸成了碎片,直到这时,她还认为一切都是卫涛的错。
但卫涛几句不留情面的话一说出来,她才突然有种疑问。
哦?原来随便去闯别人洞府,是不对的吗?
事实上,许乐晨还真没想过这点,从小她就被师傅带在身旁,修炼时,也是在自己师傅的洞府,自然没谁敢去打扰,更不会理解其他修士的感受。
而他师傅言传身教的也都是道术功法,至于怎么为人处事,怎么与人交往,却从来没指点教导过她。
她自己师傅都不教,就算有其他长辈看出了她心性方面的缺陷,也没谁愿意多嘴。
出身不凡,后台强硬,人长得又漂亮,长此以往,四处受宠,自然没了敬畏之心,行事也越发的随性。
当然,在她自己看来的随性,在别人看来,就是嚣张跋扈了。
说她是自私,跋扈,骄横都没错,但换个角度来讲,何尝又不是因为她的单纯和幼稚?
而单纯幼稚之人,就好似一张白纸,任何外界事物都可在其上留下痕迹。
“难道,我真的错了么?”弟弟的死,再加上卫涛毫不留情的讥讽,就好像在许乐晨这张白纸上突然留下了重重的一笔墨痕,让她一时间陷入了内心纠结之中。
见她愣神,邵云浮不由皱眉,暗叹还是缺少历练啊,都已经注定是敌人了,还去在意别人说什么?还去讲道理?岂不愚蠢?
他心中暗叹,不再犹豫,心中一动,神念涌出,在卫涛头顶缓缓聚集。
神念无形无色,若不注意自然发觉不到,但这里都是些什么人?论修为,大多与邵云浮在伯仲之间,甚至有几位比他还要强上不少。
这近乎于偷袭的手段一使出来,立即就被人发现了,众人先是一怔,紧接着就神色不愉,这什么玩意儿?以大欺小不说,一出手还是偷袭的手段?
“哼。”当下就有人要动手阻拦,可紧接着,这些人耳中一动,似有人传音。
片刻后,他们脸色微变,其中几人对视一眼,深呼口气,脸色发黑,竟然转头就走,不再理会此地的事。
他们的变化邵云浮自然也看在眼里,他出手前,也考虑到这些人的阻拦,所以只露出个起手式,就等着看他们的反应呢,否则的话神念无形无色,一念起,就可以铺天盖地的碾压卫涛,又何必缓缓凝聚?
结果令他心中一喜,虽然没见到师弟出现,可随便一想,也猜到必然是他在传音。
要说,对于那个惊才绝艳的师弟,邵云浮心中只有敬佩,甚至是畏惧,绝没有一丝嫉妒。
实在是差距太大了,嫉妒不起来。
有了他做后盾,邵云浮心中大定,只要元神真人不出手阻拦,炼器宗内,他还真不怕谁。
“牙尖嘴利的小贼,无需多言,先擒下你,送至执法堂再说,哼,残杀同门,无论如何,你也别想逃脱罪责。”邵云浮见没人阻拦自己了,自然底气十足,嘴上话也说得漂亮。
场面话一交待完,他也没了顾忌,神念一动,就朝卫涛强压了下去,看其威势,却是绝杀之势,根本没有一点要擒拿审讯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