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艾欧尼亚,普雷希典】
艾瑞莉娅握牢剑柄,脚步在地上滑了一个圆,而后从底下刺出。帕加洛斯挥剑挡隔,趁着来势有所减弱,用力的拨过了她的木剑。“比起德玛西亚的劳伦特,我还是更喜欢艾欧尼亚的剑呢,”帕加洛斯侧身还击,剑影重重俨如二月梅花,“瓦洛兰有许多使剑的家族,可里托大人还是最为精髓。”他睫毛一沉,黑色的木剑脱手而出,身形一晃,木剑仍未落地已握牢于掌。其后剑锋回削,艾瑞莉娅荡落的黑发也削下几根。
“轻盈,有灵性,艾欧尼亚的剑真的能听见呼吸,”帕加洛斯翻侧在半空,黑剑勾出了一个满月,“艾瑞莉娅,你得用心去倾听。”
普雷希典巨台里轰隆的发出声响,艾瑞莉娅躲过了这记劈落,回望时帕加洛斯的黑剑又近在咫尺,“至静为上,你要跟随呼吸的起伏来作出判断。”帕加洛斯一边说,一边挥剑。他的剑术错落有序,步履沉稳。黑色的短发沐浴在阳光里,恍如金子般璀璨。他步步紧逼,艾瑞莉娅不由得有些慌乱。
终于他还是瞄了个空子,左脚轻轻的勾住艾瑞莉娅的脚踝,俯身将重量都卸落在右臂,拍了一下艾瑞莉娅的肩膀,“你站的还是太轻了,”他说,黑剑也架在了艾瑞莉娅白皙的脖子,“像这样很容易就被觅到机会。”
“艾瑞莉娅很优秀,不过还是无法及得上帕加洛斯呢。”奥斯特兰长老惋惜道。
“她可不是这样就放弃的家伙呢,”泽洛斯还是怔怔的望向巨台上的两人,“帕加洛斯的剑法出众,不过艾瑞莉娅也不比他逊色多少。”
艾瑞莉娅是动弹不得,不过她轻轻勾了下食指,先前那柄破碎的剑柄竟然悬于半空,倏然无声就朝帕加洛斯的后背刺来。铿锵——帕加洛斯回剑挡了一下,艾瑞莉娅趁机也挣脱了,褐色的木剑沉下来,再次中了帕加洛斯的左肋。
“看来里托大人可教了你不少呢,艾瑞莉娅,”帕加洛斯捂住左肋,微笑说道,“这回算我输了,你的表现出乎我意料呢。”
帕加洛斯退场的时候,人群里响起一阵低语喧哗。泽洛斯听见周围的艾欧尼亚人都在热切交谈,讨论帕加洛斯的狼狈。“他可不是这个样子呢,”只有泽洛斯最清楚。他的目光跟随帕加洛斯,“这个男人是副军队长,是艾欧尼亚拿得出手的战士。”
帕里奥也开始走上巨台——就仿佛早已预料得到。他穿着一件华丽无比的绸缎,勾有蓝色金边,胸前还镶着家族的标记,这是一头奔腾的红色公牛,由真丝织成。他艰难的迈着肥胖的身体,举起一把擦的发亮的银色权杖,阳光下银光瞩目。鲜花洒满整座普雷希典巨台,四周的艾欧尼亚军士也摇动旌旗,高声呐喊。
“诸神作证,”帕里奥正宣读祷文,他的声音庄严有力,“里托的女儿,艾瑞莉娅,你让我见证一场美妙的擢试。很荣幸能为你颁发荣誉,你属于艾欧尼亚,是我们最坚定的守护者。”
看台上呼声四起,许多玫瑰、月季等鲜花投向了艾瑞莉娅,很快就埋没了普雷希典巨台。艾瑞莉娅四面鞠躬,感谢群众的热情。
艾欧尼亚的天空总是那么湛蓝,清晨的空气透彻凉爽。艾瑞莉娅从帕里奥的手中接过了银色的短杖,“要学学你的父亲与兄长,”帕里奥微笑说,“他们可都是伟大的艾欧尼亚人。”
“我会继承父亲的意志,守护艾欧尼亚,至死方休。”艾瑞莉娅庄重说道。她围绕普雷希典,躬身致谢。她听见民众的呼声,眼里不由涌出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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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加洛斯在贵宾席上微笑着注视艾瑞莉娅,他已经套上了白色的披风,遮盖了破损的衣服。等到艾瑞莉娅接过短杖时,群众里爆发欢呼,铁制的长戟交碰作响,他也鼓起了掌。
“你怎么做没关系吗,帕加洛斯。”
帕加洛斯听到了声音,才见到了索拉卡就在他身后。
“啊,是索拉卡大人,”帕加洛斯忙不迭的起身致意,“有劳。”
索拉卡挨着帕加洛斯坐下。与帕里奥一样,她也是议会的成员,在群众里声望很高。她拥有如初雪皎洁的白发,容姿秀丽,温柔得体。她看上去也只是二十来岁,但这是魔力的保存。她永远可以拥有少女的容貌。索拉卡也是艾欧尼亚的贵族,一个底蕴深远的众星一族。
“您什么时候来的,”帕加洛斯有些尴尬,他望着索拉卡明亮温柔的眼睛,“我可是全力以赴呢。”
“你在说什么呢。”
索拉卡轻轻的弹了一下帕加洛斯的额头,痛的他呲牙大叫。就连这小小的一下,也加持了法力。淡淡黄色波纹在指尖里荡漾开来。
“泽洛斯还不好说,不过艾瑞莉娅的话,此刻还是不如你的。”索拉卡说道。
“她很好胜,”帕加洛斯耸耸肩,“而且她本事不比阿克里斯弱。”
“你这个态度可不好,”索拉卡靠近帕加洛斯,又一次弹了他的额头,这回更用力了。“可别忘了你的身份。”
帕加洛斯捂住了额头。他听见了细微的声响,才发现帕里奥与泽洛斯已经踩过了满布鲜花的密纹地毯,走上了贵宾席。
“索拉卡大人,”泽洛斯躬身施礼,“有幸见到您。”
“啊,泽洛斯,”索拉卡微笑说,“比起帕加洛斯,还是你更让人踏实。”
泽洛斯低眉望了望帕加洛斯,他自然知道索拉卡为什么这样说。从他认识帕加洛斯的那一天起,他就明白帕加洛斯的个性。他虽然天赋卓越,可是却太懒散了,总是提不起干劲。而帕加洛斯与帕里奥的组合,简直就是灾难,要是将国事交到他们的手里,恐怕过不了半天就将艾欧尼亚搞垮了。
“唷,泽洛斯。”帕加洛斯伸出了手。
泽洛斯不情愿的握住了。突然帕加洛斯用力的将他拉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他,差点没将他的骨头拆散。“哈哈,你小子,真是的,”泽洛斯听见了洪钟似的呐喊,“有多久没见了,你还是老样子嘛。”
帕加洛斯松开了手,打量着泽洛斯,“来,让我瞧瞧,”他托着泽洛斯的下巴,左右看了看,“这张脸蛋怎么看都那么熟悉呢,真怀念啊。”
普雷希典巨台下旌旗摇晃,而观众席里白色洪流也逐渐散去。太阳升上了半空,土地也开始灼热起来了。
“去喝一杯吧,”帕加洛斯使劲的拍了拍泽洛斯,“走,去艾泽比斯,好好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