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门外。
葛欢背靠墙面,姿势半蹲,面部表情十分认真,嘴里叽噜呱啦,天知道念得是哪国语言,有时蹲久了还干脆席地而坐,抬头冲过往的同学望去一眼,眼里闪烁出雪花般的目光,像个乞丐要世人给予同情一样;而站他一旁的同学吕风,规规矩矩,老老实实,手里捧书,眼睛看向对面的竹海,对于过来的人,时不时低下头或者干脆侧过脸,以此来逃避对方看待自己嘲讽的眼神。这两人也算是有难同享,有祸相依了。
整整半个多小时过去了,两个人感觉好像坐了半年牢狱一样,腰酸背痛,垂头丧气,内心充满了矛盾,既想里面的吴老师快点叫自己去背诵,背完赶紧可去吃饭,估计再晚点食堂连榨菜和咸鸭蛋都要售光了,但又深怕往那里一撮,当场忘光,头脑一片空白,背不下来怎么抵挡得住吴老师那十万分恐惧的眼神呢。
葛欢深深叹了口气,放下书到膝盖,眼看一位美女老师从自己脚边,气质非凡地走过,留下一连串高跟鞋踏水泥地的声响。
“叫你们进去了!”晓雪对葛欢说,对旁边那位视而不见。
吕风一抬头,见是晓雪,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抱书走了,走得那么快,其后还有两个面熟的家伙对擦肩而过的晓雪,说着些令人厌恶的话语,光是那副眉飞色舞的表情,就恨不得伸过手去扇他几巴掌,何况这两位,不是谁,就是那天威胁自己的家伙,眼见那两个家伙也注意到了自己,还装出一副要揍他的样子,吕风赶紧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两人“活着”从办公室里出来后,天色已经渐进昏暗,一轮弯月独照于夜空之上,冷冷冰冰。
“啊!现在感到一身轻松,能吃下三大碗饭啊!我告诉你葛欢,你一定要听从你仅存的意志,坚持就是胜利。”吕风边走边说,心中有股美好,要同身旁的葛欢同分享;不料,葛欢置诺罔闻,形同独自漫步田间小路一般,将吕风原本洋溢之情,漠然置之,毫无理睬。
一句话很快消失了,徒留冷清清的街道和一条干涸宽阔的河床;电线杆子上,跳上一只麻雀,机械地扭动那颗小脑袋,呼一下,又飞走了;教学区四周围墙高耸,墙面被风雨侵蚀,整块落下来,裸露出血红色的砖块,其上不知谁的恶作剧,写了一个大大的“拆”字,半个还清晰可见;高大的杉木整齐如一,排列到食堂门口,梢尖一定感受到了风里死亡的气息吧,不停摇曳,好似能把冥暗的天空划出一道殷红的伤口来;此时,教学楼上,一盏一盏的灯开始先后亮起,里面窜动着好几个身影,模糊不清。
吕风停住和葛欢同行的脚步,令他感到意外,葛欢居然直径而去,毫无在意的样子,他是要一个人走到石板路的尽头吗,还是故弄玄虚希望彼此能够远离呢?吕风孤零零站着,想喊,却没有喊住他,看他如何,直到葛欢他叫人生畏地拐进食堂大门,才感受到自己身体中阵阵寒意,面对眼前寂静的世界,简直望而生畏,甚至毛骨悚然。
“喂!喂!吕风?”
“啊?”
吕风从遥远遥远的地方听到了某个人叫他,猛然醒过神,惊讶地发现晓雪从办公室里出来,仅对葛欢丢下一句:叫你们进去了。然后,脚步很快地走掉了。但接下来,吕风感觉十分熟悉,却又记忆不起来很多,可当那两个家伙和晓雪擦身而过,扬起令人厌恶的眉梢,浮出令人作恶的笑意时,吕风才恍然大悟似地知道,那家伙会冲自己作出一个揍人的举动,仿佛一切都是刚刚经历过的,或者是哪天梦见过的,可就是想不到位,思绪模糊。
那家伙一见吕风,立刻露出一副凶恶相,捏紧拳头朝吕风威胁地比划了一下,吕风赶紧转身走进办公室,内心惶惶。
之后,两人顺利通过,回去的路上,葛欢突然冒出一句:啊!现在感到一身轻松,能吃下三大碗饭啊!吕风加快步子,将葛欢落下了好一段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