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琛来看裴锦芳的时候,裴锦芳已经好几天没有洗过澡,没有好好合眼睡过觉了。
她的头发已经打结,团成一团一团的蓬在脑后,原本丰满光洁的脸庞也变得蜡黄凹陷,与之前那个端庄大气的裴锦芳已经判若两人。
她怯怯的看着傅景琛,仿佛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嗜血的恶魔。
“怎么样,过得还好?”傅景琛略带戏谑的笑着问裴锦芳,尽管坐在面前的这个女人分明看起来就过得很凄惨。
裴锦芳向后缩了缩,她有今天都是拜傅景琛所赐,现在这个男人又跑到这里来猫哭耗子假慈悲,不知道他安的又是什么心。
见裴锦芳不说话,傅景琛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我来是想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毕竟也是相识一场,你还带大了我的外甥不是。”
傅景琛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戳在裴锦芳的心上。
他不提贺俊飞还好,提起他,裴锦芳的心里就更加难受。
从她被带进看守所以来,贺家就像跟她断绝了关系一样,没有任何人来看她,也没有律师来帮忙,甚至连个送换洗衣服的人都没有。
更不要说贺铭坤和贺俊飞来看望她了,就好像她从来就没有这么两个家人一样,没有任何人来探望过她。
唯一一个,还是傅景琛。
“你不要说了!”裴锦芳突然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她冲着傅景琛吼叫了起来,一旁的狱管立刻走了上来,要制止她的行为。
傅景琛抬手示意狱管不要插手,那人看了一眼傅景琛,默默的又站回了原位,将眼睛看着别处。
“怎么?俊飞没有来看你吗?那就真的是他的不对了!怎么说,他都是你带大的嘛!”傅景琛故意皱着眉头说到,“下次我要是看到他,可要好好说说他。”
“你够了!傅景琛!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现在你满意了?你还想怎么样?要不你就弄死我!让我给你姐姐偿命啊!”
过了几天的牢狱生活,此刻裴锦芳说的句句都是真心话,与其让她在牢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天在别人的冷嘲热讽和折磨中过日子,还不如让她去死。
傅景琛的嘴边浮现出一缕嗜血的笑容,那笑容让裴锦芳看了浑身战栗。
“想死?”
傅景琛将身子向前倾,眼睛牢牢的盯住裴锦芳,如同嗜血的猎人看见自己的猎物一般,眼里闪着狠辣的光芒,“我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让你去死?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了?你放心,你不仅会活着,还会长长久久的活着,我要让你尝尽家破人亡、被人遗弃的滋味,我要让你知道,不是你的,就算是你抢来了,也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裴锦芳被傅景琛看得动弹不得,她浑身颤抖着看着眼前的傅景琛,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个男人就是个魔鬼!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我求求你,求求你,你放过我吧……”愣了好一会,裴锦芳突然回过神来,她开始痛哭流涕的哀求着傅景琛。
“我知道错了,我……我会吃斋念佛为你姐姐守灵,你你放过我……”裴锦芳哭着乞求傅景琛。
“为我姐姐守灵?”傅景琛的眼睛微微眯起,“就凭你?有什么资格?我劝你还是好好留着这条命,等以后下了黄泉,再去给我姐姐赔罪吧!”
傅景琛说完便起身,他整了整自己的西装,最后居高临下的看了一下瘫在座位上的裴锦芳,留下一个轻蔑的笑容大步离开。
“不要把我留在这里……不要……求求你……”裴锦芳的哀嚎在监狱里响起,不过傅景琛已经走远,听不见了。
贺俊飞从酒吧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了。
他迈着跌跌撞撞的步伐走到路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胃里的翻江倒海,大声的呕吐起来。
浑浊的呕吐物溅到了他的衣服上,他也毫不在乎,用衣袖擦了擦嘴,又接着蹒跚的往前走去。
裴锦芳被抓之后,贺俊飞又开始了夜夜笙歌的状态。
只要呆在家里,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天家里发生的那些事情,傅景琛说的那些话,裴锦芳那哀求的目光。
其实他也想过要去看望裴锦芳。
但是走到了看守所的门口,贺俊飞就是无法迈出那一步。
牢里关着的那个人,是将自己一手养大,对自己如同亲生儿子的养母,从小到大他就对她依恋颇深,他对她就像是对自己亲生的母亲,和她的关系甚至好过于和贺铭坤。
可是,那个人也是杀死他亲生母亲的人。
是她夺走了他的母亲,取代了他的位置,用沾满了鲜血的双手将自己抚养城人,还让自己每天叫她母亲。
想到这里,贺俊飞就觉得心里矛盾异常,心痛难忍。
一方面是对多年亲情的难以割舍,另一方面是来自血缘的不能违背。
两面都让他左右为难。
最后贺俊飞在看守所门口转了转,终究还是回头离开了。
他无法面对这个既是亲人又是仇人的女人,他不知道见了面要叫她什么又或者跟她说些什么?
贺铭坤自从那天以后也变得神出鬼没,几乎很少有在家的时间,贺俊飞只是偶尔的看见过贺铭坤离开的背影,平时两人根本都没有打什么照面。
对着空荡荡的贺家,贺俊飞觉得心里十分难过,他只能用酒精麻痹自己,只有在灌下那一瓶瓶冰冷的液体之后,他才能在混混沌沌当中忘记那些莫名的烦恼,才不用想起自己那可怜的身世,和自己身世背后那莫名其妙的爱恨情仇。
所以他夜夜买醉,每天挣开眼睛就直奔酒吧而去。
也只有在喝了酒之后,他便会想起,贺家大宅里,除了他,还有另一个人。
江晴晴又开始陷入了无尽的恐慌当中。
那天看见贺家发生的一切,江晴晴还在心里暗暗窃喜,为贺家人遭到的报应喝彩。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场祸事不仅是裴锦芳、贺家噩梦的开始,也是她的噩梦的开始。
从那天之后,贺俊飞几乎每一天都会喝得醉醺醺的闯进她的房里,对她一番蹂躏。
刚开始江晴晴还趁着贺俊飞没有回来,把门给悄悄锁上,可没想到,失去理智的贺俊飞比以前更加肆无忌惮,在敲门无果之后,竟然一脚将上了锁的房门给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