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片刻,眼中各露异色,那长衫少年首先说道:“你眼中有非凡剑意,有些意思,想来也是用剑之人,但与我所修不同,有些可惜,有些可悲,当然除了这些,更有些奇怪。”
刘咏摇头,说道:“你的信心好像很足,这世间自信者有万众,但太过于自负是会吃苦头的。”
长衫少年挥手,有风作响,吹得长衫猎猎,袖口似云卷。
刘咏手头只有一个拳头,没有沙包那么大,只有正常少年的大小,在那股风的面前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但他仿佛没有感受到那股可以压得人眼皮子不断跳动的风力,淡淡挥出了第一拳。
这一拳不够石破惊天,也不够气势如虹。
但它快,快得仿佛是凭空钻出来的一拳!
长衫少年微微后退,他这一退,那股风自然也就跟着退了。
刘咏不退,他继续挥拳前行。
此时的战斗,好像是刘咏不断地逼迫着那长衫少年一样,让那长衫少年并没有什么办法来破此困局,台下一阵惊呼,他们都想不到这看似平平的少年竟能够在开头就力压住那十分强大的长衫少年一头,不由刮目相看。
那郭破摇了摇头,对吴城说道:“久攻必有失,那长衫的久守虽然也会有失,但这样的消耗战很明显是你这朋友吃亏,这样的局势僵持得越是久了,对他越不利。”
吴城笑道:“无妨,他与那长衫少年此时都是在局中,而他的破局手段却显得高明了一筹。”
台上二人已经僵持了好一会儿,气息都有些微乱,刘咏的打法其实非常简单,以最快的速度出拳,压住所有迎面扑来的狂风。这种手段其实与郭破并无不同,但刘咏底子比起郭破要深上许多,这一套路下来也显示出了他的快攻强大所在。
刘咏再出一拳。
而此时,那长衫少年却是动了,他稍稍侧身,整个人忽地滑过那一拳的范围,双掌齐出,竟是不以那狂风一般的掌法来攻击,而是用最直接的方法直接要打在刘咏的身躯上,只要这一掌击中,那么结果就没有悬念了。
但刘咏如何料不到这一手呢,他在刚刚开始快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这个时候他该做的事情了。
他的拳头突然停下。
放在身后。
他低下头,随意左右侧开两步,有些奇怪。
长衫少年眉色狠狠一沉,急退三步,严阵以待。
而台下的吴城却是笑了笑,对郭破说道:“其实他此时已经要赢了,只差一步了,这一步得好好走,否则有可能会被对方瞬间翻盘,他那个手段我见过,有些难度,当然也有些冒险。”
郭破神情凝固,有期待,也有疑惑。
终于,刘咏背后的那双手动了。
他负手而前,微一低头。
骤然间,有两双拳头轰然砸向了长衫少年,这拳头威力极大,速度也不慢,是力与速并重的必杀一击!
长衫少年眼中布满惊色,但并没有慌乱,而是深吸了一口气,结下了一个手印。
那个手印,代表了终结。
一旁,苏神官边上的神官惊呼道:“这……这手印莫非是?”
苏神官点了点头,眼中有些复杂,说道:“应该是没错了,想不到一宗门的秘法竟然已经可以达到了与道教本体媲美的地步了,大神官说得对,这些旁枝迟早都是必须摘除的,否则必是大患。”
他这话说得声音很低,但还是被几个高官和李先虚给听着了,也许这正是透露给他们的。
那几个高官摇了摇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惋惜,他们本来还想要拉拢这长衫少年为他们做事,可既然大神官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这个人肯定是不能再纳入自己的阵营中了,如此绝才,真真有些可惜了。
吴城脸上也是写满了惊奇,他暗暗一摇头,说道:“刘咏输了。”
只见台上那长衫少年结了手印,双臂一震,再挥舞双手,竟然是演化出了一道剑意,这剑意虽然是虚无,但其中;凌厉的境界却非同凡响,不是普通宝剑可以相提并论的。
刘咏本该退,本该认输。
但他何等心性,竟然是一鼓作气,双拳继续往那剑意里头的长衫少年轰了过去。
只听见一声震动。
刘咏唇边溢出了一口鲜血,但他的拳头却也未停,落到了剑意里头去了,那凌厉地刺人眼珠的剑意没有给他造成多大的损伤!
因为他的手变成了黑色。
拳头也变成了黑色。
许多人都不明究竟,还道是那剑意虽然看似凌厉,实际上则无用。
但那些见识宽广的大人物却是再一次震惊了。
他们本以为这武斗中最出彩的也不过是那长衫少年的剑意了,可刘咏的这一手底牌,真正让他们感到了无比地,震撼!
那不是什么宗派法门,也不是哪个异教的手段。
手臂黑化,其实是让手臂上多了一层宛如精铁般坚固的防护,这个手段其实在当今并没有多少人知道,“铁西手”这个名字在当今其实也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多少人了解。
但在当年,那是个传奇。
李先虚眉头往上挑了许多,神色中有一半追忆,也有一半愕然,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铁西手的后人么,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少年啊,怪不得他的手上功夫虽然力道不够,但精妙无双,原来如此。”
台上。
刘咏一双手,破剑意。
那长衫少年眉目暗淡,终于垂下了那扬起的长袖,说道:“了不起。”
刘咏其实也受了一些伤,伤在内,所以站立不是很稳,但他依然挺拔,应道:“你也一样。”
长衫少年仔细地瞧了他一会儿,说道:“通名。”
“刘咏。”
“章柳。”
“多谢,那道剑意并没有真正成杀机,否则我必败。”
“一样,你那双拳头若真正砸进来了,我必伤损。”
“承让。”
“承让。”
两人飘然下台,身子轻的仿佛没有发生过如此惊险的战斗,神色平和,淡的如来时一般,是远山。
吴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道:“后面的事情交给我吧,第一名我帮你拿,你伤得有些厉害,好好休养一段时间,那少年倒也不错,但不拼命就是好事,毕竟拼命的时候还没有到。”
刘咏微微低头,说道:“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怪你做什么?”
“当日桥头夜战,我没有用出这个底牌。”
吴城摇头,淡淡笑道:“土鸡瓦狗,何须用无需用的东西,后头那红衣人用了也打不过,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事,别想太多。”
刘咏笑了笑,是清朗少年。
一旁的郭破走过来,伸出了手,向刘咏诚声道:“抱歉,你是值得敬佩的人,我小肚鸡肠,别见怪。”
刘咏刚想应上一句“不怪”,只觉身子一软,险些摔倒。
吴城淡淡道:“郭破,你扶着他去一旁坐坐吧,你俩性子合,以后有难同当才是妙事。”
郭破问道:“那他后头的武斗怎么办,他既然赢了那叫章柳的长衫少年,就该应付后头的那个凶悍恶魔了,虽然他肯定要输,但这个却是没办法停止的,有些麻烦啊。”
吴城摇头,说道:“那人残暴至极,外功高得可怕,而且就算刘咏打赢了他,后头还有个更强的对手,这是让他去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郭破问道:“那么?”
“接下来,我替他上。”
郭破扶着刘咏,说道:“你说的那个更强的对手是哪个,我看那章柳都打不过后头的凶悍少年,貌似也没有其他人能威胁到他了。”
吴城的眼光望向有个一直坐在远处的少年,那人面相普通,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一眼就忘掉的大众脸,而且衣着也很普通,一切都普通到了不能再普通了。
可他有一点不普通。
“照虚境。”
他低声说了这三个字,眼中有些疑惑,但转瞬又不见了。
而台上,那凶悍少年已经上台,眼中煞气如电,令人不敢直视。
而他的对手,是吴城认识的一个外乡穷困人家的孩子,天赋很好,生得也稚嫩可人,若是女子,当是绝色。
这场战斗没有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