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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无耻的笔友

孤独者必然有孤独者的事儿,王仙知来到清河学院两年多,大部分时间都是扎在藏书馆里头,其中除了秘籍、史书类,也不乏那些神国里的人的自传。每个月他都会看上一两本,虽说对于修行没有直接帮助,但总能够在这些强者话里面读出一些味儿来。

藏书阁里头有一些老者,自从王仙知来的第一天,便坐在楼道上低着头看着书籍。就算是借书,他也只是示意自个儿登记,没有抬头说一句话,似乎他的时间极为宝贵。老头儿全身笼罩在黑衣里,像是躲在黑夜里一般,目光始终垂落在书上,不动如山。

王仙知无数次怀疑过这个老头儿是不是一直就坐在这边,他更像是一棵树,稳稳地扎根在楼道里,从未来开过。

楼道一直延伸到对面,那是一架子强者们的生平自述。许多强者不愿意留下文字,而清河学院这座藏书阁里却整整有着十八卷神国境界强者自述,三十卷神府巅峰境界强者生平修炼手札。

比起秘籍,这些书多了一些人情味儿。但里面的大多数人都已溘然长逝,还有一些不知所踪,消失在人类的视线里。犹如一柄巨剑,悬浮在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头上,所以有时候失踪比起死亡来的更加可怕。

陈莲河,一位陨落的神国境界强者。王仙知翻开那本《集莲录》,讲述了百年前陈莲河一剑破千军,击退北方罪城里的侵略者的史诗。

百年前,南方诸国联合抵抗北方罪城,一场跨越最长战线的战争。光是两军阵容,前所未有。罪城强者尽出,南方诸国汇聚整整二十位神国境界强者,神国境界强者那是何等地位,完全可以无视帝国,宋帝国陈莲河一袭青衫小剑,重伤北海罪城里的那位王座上的男人,使得罪城军节节溃败。

事后却是消失无影无踪,只是撇下一句话,陈莲河一天未死,保宋帝国就一天安稳,宋帝国也因此在诸国中无人来犯。毕竟百年已过,修行者寿命顶多两百岁,当年陈莲河一剑破千军时已经七十岁,达到了普通凡人的死亡期限,如今算来也有一百七十岁,身死否?

他的失踪给帝国带来了百年安稳,但也遭受了太多的挑战,子弟们温养此境,血性全无,福兮祸兮?

其中不乏他平生关于剑的一些修行感悟,王仙知发现旁边竟然还有小注,显然是后人心有所悟加了进去。

剑者,心也,无心无剑!

剑者,意也,无意废剑!

陈莲河指出,一个真正的剑道高手,是不用剑的。

那行小注字迹清晰,显然是不久前才批注上去,写着“没剑,如何战斗,双手吗?没剑,如何杀敌,靠嘴吗?”不难看出,批注之人,看到这番说词,内心愤懑。就连自己都有些颤抖,那是何种心情写下这等腹诽之语,就不怕被发现,抓去绿肥湖畔鞭打吗?

比起愤怒,王仙知更加佩服这个人的勇气,或者说是骨气,骨气?也算不上吧。

拉回神思,继续阅读,王仙知对于陈莲河所说剑道修行的方向破以为然,每次读到精妙处不忘啧啧称赞,恍然醒悟,藏书阁的铁律是绝对的安静。这时候总是有几道不善目光落在这位西荒人的身上,充满了不屑。

西荒人,果然还是未开化的人,竟看些没用的瞎书,还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不免摇摇头,大为惋惜。然后低头,继续阅读秘籍,记下招数与心法。

从字迹看,必然是一位极为有趣儿的人的批注,不止一处,对于没出精妙之处,总会有一大段的愤怒批注。来反驳这位神国境界强者关于剑道关于生平。

渐渐地王仙知对字迹的主人有了兴趣,觉得这人好生有意思,如果能认识必然好事。陈莲河曾经孤身入过西荒墓海,与黑白两骑交过手,斩杀过很多西荒人。字迹的主人一大段批注,“陈莲河妻子本是西荒人,莫非她受了老婆气,跑到人家娘家撒泼去了?”

看到此处,王仙知不禁哑然,这哥们真是想象力过于丰富,要是让帝国王座上的那位看见,不知道做何感想。

王仙知忽然也有冲动,于是乎在小注下面加了一张纸条,处于尊敬,没有直接书上批注。内容大抵是对于剑道的一些心得,还有就是对于修行的粗鄙看法,字里行间也流露出了他对这个有趣的人的好奇。

太阳的光线从西边窗户斜射进藏书阁,落在干净的木地板上,王仙知才发现一天过去了,腹中空空,放下书本,离开了藏书阁。心里想着,那小纸片,那个有趣的人会看见吗?

在修行的第三个月,王仙知迎来了自己第一层元气潮汐,足足有九个元气潮汐组成一层。对于这个结果他感到有些担忧,若是九层元气潮汐,那第九层是一个多么庞大的数字。夹杂着股开心有担忧,元气潮汐狠狠地撞击在那层薄膜上。

像是一桶水狠狠泼在墙上,而那个泼水的人,溅了一身。

元气潮汐反震的力量很大,震得王仙知五脏六腑气血沸腾,自此他不敢再轻易尝试元气潮汐撞击传承之门。

他也做了个预测,若是自己元气潮汐第七层推开传承之门,意味着第七层需要九百万个元气潮汐,何等庞大的数量,那时候的反震力量,会将自己直接震成肉末也都不为过。

清河学院在这些人开始修行后,就不再约束那些挑衅、斗殴,绿肥湖便是子弟们战斗的地方,那时一片相当宽广的湖,传闻当年陈莲河在湖里种下许多莲花,每至夏日,接天莲叶,青色连天,莲叶莲花肥嫩,因此有道是绿肥。

平静的生活在王仙知收到第一封挑战书后彻底打破了,对于西荒人,只要有机会,帝国子弟们很乐意跟他们切磋一番。

但西荒人善战、好战也不是随口说的。百年前,南北战争,南方诸国也曾借力于西荒,他们在战争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也不知这位挑战王仙知的少年哪里得知了他是废墟里捡来的,对于过往,几乎没有人知道,而这位挑战者有意无意的露了点信息。

落笔的名字是鲁论,地点是绿肥湖那条笔直细长的莲花道。

时间,三天后。

而王仙知面色平静,对着送信的那位道了声谢。那人看王仙知没有他们预料的反应,满脸不忿的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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