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茫茫,山风萧萧,白无视负手而立,望着远方青天万里,双目炯炯,渐渐出神,他身后一人恭敬立在一旁,正是那魔宫黑面郎君张诚远。
风过云飘,白无视微叹一声,淡淡道:“魔宫久不出世,如今却大闹昙日宗,究竟是为了什么?”
那人欠身道:“回护法的话!”
白无视截然道:“我已多次说过,白无视再不是魔宫之人,护法二字,休要再提!”他声不虽高,却隐隐透着一种威势,令人不容抗拒。
黑面郎君微微顿了一下,低声道:“是,不瞒先生,百年前正魔两道大战招摇山,双方均有损伤,那一战,便是安再兴一手两仪镜伤我魔宫高手数十人,每思及此,圣君常常夜不能寐,近闻昙日宗两仪镜为人所盗,不翼而飞,特命在下值此安再兴大寿之日,一来探个究竟,二来借祝寿之名,煞一煞这些自命不凡的正道门人的锐气!”他微微一怔,面有尴尬之色,“却不想安再兴纵然没有两仪镜也实非我等所能及,若非先生相救,张诚远早已成黄泉之鬼了!”
白无视轻轻道:“昙日宗镇宗之宝被盗之事,昙日宗秘而不宣,你们又是如何得知,还是这两仪镜失却,分明是魔宫之人所为?”
这一句话从他口中冷冷说出,黑面郎君却是脸色微变,道:“这在下就不得而知了,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更何况,从昙日宗内盗宝,若非有通天道行,恐怕也难以成事,细数宫中能有此能者不过数人,然而这些人久不出世,两仪镜被盗之事实不是我魔宫所为。”
白无视闻言沉思片刻,心道,他此言也不无道理,那昙日宗为何偏偏认作是我所为,那盗宝之人又为何装作我的模样呢?张诚远见他沉默不语,一时不敢出声,过了片刻才道:“先生,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无视轻轻转过身来,古井不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你说吧!”
黑面郎君道:“如今正道衰微,表面上相互往来,暗地里却争着做这正道领袖,勾心斗角,虚伪做作,各派心知肚明,而我魔宫日益壮大,能人辈出,先生何不领导我等共同辅佐圣君完成大业,探得长生之秘,共享人间繁华,岂不美哉?”
阵风习习,衣衫飘荡,白无视叹了一声,道:“我早已厌倦尘世间的争名夺利,于长生此等虚无缥缈之事更无兴趣,难道长生便是好么?”白无视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凄楚,低吟道,“刹那红颜去,双鬓白发生;谁解琴中意,谁知剑中情!若是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便是片刻也是人间幸事,要长生又有何用?“
张诚远见他低声细语,脸上时而凄凉,时而欢喜,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道:“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白无视道:“我既已脱离魔宫,自然不再过问正魔两道之事,当日救你们也算报了魔君的知遇之恩,眼下你等伤势已无大碍,还是尽早离开吧!”张诚远张口欲言,还要说些什么,却见白无视摆了摆手,渐渐消失在云雾之中。
离此千里之外,奉阳城昙日宗大厅之上,安再兴面色肃然,端坐在雕龙檀木椅上,下首乃是谢坤、丁剑、吴风三大长老,不多时,正堂之上走上三男一女四位年轻人,但见他们一人剑眉星目,俊朗非凡,一人僧衣飘荡,双手合十,而另外两人却是一个女子和一个道人,那女子清丽无匹,脸若冰霜,正是慕容雪一行人。
“阿弥陀佛!”
只听一声佛号,惠仁双手合十道:“宗主,我等在贵宗时日不短,为免师尊心忧,今日特来向宗主告辞!”
安再兴闻言,忙道:“各位远道而来,却偏逢本宗遭魔宫妖人突袭,惊扰了贵宾,实在抱歉的很,何不在此多留几日,也好让本宗聊表心意,一尽地主之谊。”
那年轻男子朗声道:“师伯不必客气,眼下宗上事多繁杂,我等在此只会添乱,另外魔宫妖人死灰复燃,犯我正道,我等也要尽快回去禀明师尊,早作打算。”
安再兴点了点头,道:“也罢,既然如此,安某也不便挽留。”说着,伸手一招,一名弟子走了上来,躬身道:“宗主!”
“送几位朋友出去!”
那弟子应了一声,慕容雪等人也向安再兴微微欠身,“告辞!”随即跟着那昙日宗弟子走了出去。
待他四人走出,却听一声怒喝,谢坤高声道:“这一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被那魔宫妖孽大闹一番不说,还让那妖人逃逸而去,天下正道尽皆在场,如此一来,昙日宗岂不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哼!”
吴风也站了起来,脸上怒意隐现,“依我说,当日又和白无视定什么三战两胜之约,凭空杀出个毛头小子,公然让那妖人逃了去!”
这时,便听安再兴冷然道:“听吴长老之意,却是在怪老夫的不是了?”
吴风自知失言,脸色微变,忙道:“属下不敢!”
安再兴道:“当日众目睽睽之下,你们三人突袭与他又作何解释?”
谢坤三人面面相觑,徐徐低下头去,却听安再兴叹声道:“我昙日宗以正道巨擎自居,讲得便是光明磊落,正大道义,怎可做出这等卑劣之行?倘若趁白无视重伤之下,倚多为胜,纵然将他们全数诛杀,难道就能封住天下人之口么?是以这等卑鄙手段取胜为天下人不齿,还是放任他们自由而去,这其中得失,孰轻孰重,你三人老成持重,素来让老夫放心,难道还不明白吗?”
谢坤三人听安再兴一言,不由脸上羞愧,躬身道:“宗主说的是,属下受教了!”安再兴脸上一宽,摆了摆手,三位长老缓缓退了出去。
风吹云动,万里晴空,在一处不知名的高峰之上,卓云坐在石洞之中,但见他脸色红润,伤势早已大好,白无视伸手在他手腕上一搭,微微点头道:“嗯,你脉象平稳,看来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为兄不明白的是你当日所用道法,其中暗含煞气,只怕对你不利,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再用!”
卓云笑了笑,道:“不瞒大哥,其实这道法是在我无意识中发出的,而且每到我生命垂危之时才能使出,对这件事我自己也是莫名其妙,不知何故。”
白无视伸出两指在他脉上搭了片刻,轻轻注入一道真力,只觉一股反弹之力,立时向自己涌来,不由心中一惊,道:“卓兄弟,你体内另有一股奇异真元存在,而且霸道无匹,想必与那神秘红液有关,你本身道行未深不能运用自如,遇到强敌,这股真元却能护住心脉,不致受损,然而,我观这股真元实非善类,恐有反噬之危,你千万小心才是!”
卓云点了点头,道:“是,多谢大哥关心,小弟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