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枫低这头,小心翼翼的朝柳燕走去。呈现在李枫面前的,是一个崇尚强权与暴力,蛮横无理,一言不合便血溅五步的女土匪头子,不再是昨天晚上那个锋芒内敛,冷静睿智像空谷的幽兰般孤傲脱俗的美丽仙子。因此每走一步李枫都格外小心,怕一不小走错一步,人家一声令下,上百土匪齐出,剁块还能拼凑一下,剁碎了那就真的连拼都没必要拼凑了。
李枫楞楞的举着碗稀粥,心里觉得委屈极了,满头大汗的站在柳燕面前,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不停的朝柳燕首鞠着躬,活像电影里面的汉奸见到鬼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喘。
柳燕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仔细的打量着李枫,目光中带着探询的意味。
“你这肉票,不好好呆在柴房里,跑来议事厅做甚!”
李枫听到,心中一紧,完了,这小娘们看起不了不是很高兴,如果处理不好,照她现在这种很不温柔的表现来看,估计下一秒会命令众土匪将自己射在墙上。
李枫顾不了那么多了,倒头一拜,赶紧道:“承蒙大王抬爱,不幸,错,那个,有幸被抓来,啊。。不对,是被请来山上,观光游览,学习贵山的宝贵经验。这几日那个。感触颇多,所以想来。拜见大当家,看大当家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在下愿为大当家鞍前马后,至死不渝。”
“嗯?”柳燕首闻言,英眉微微蹙起,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枫。
李枫吓得腿脚发软,怎么办?难道刚刚的表述不够清楚,瞧这模样,多半要翻脸了,吾命休矣!
柳燕皱了皱眉,收回了打量李枫的目光,接着美目中凶光一闪,修长而富有力感的长腿,闪电般踹上了李枫下方,李枫吓得惊叫一声,面色苍白,顺势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你他娘的记性不好吗!”柳燕指着趴在地上装死的李枫,狠狠道:“老娘绑你上来当肉票,可不是欣赏风景的。我不需要你效忠,只需要你让伏虎山拿钱来赎。”柳燕踢了几下李枫继续道:“麻利的起来,我们还有事,躺在着像什么话。”
李枫欲哭无泪,我记性不好?这土匪婆子还讲不讲理了?妈的!土匪就是击匪,你根本不能指望这帮拿杀人当吃饭般寻常的亡命之徒跟你来个以理服人。
李枫赶紧又站了起来,温顺乖巧的站在柳燕旁边,像个活在女王阴影下的小受受,柳燕瞪下方铮一眼,喝道:“若不是老娘昨晚答应不害你性命,依老娘的脾气,今儿非宰了你喂:狗不可。”
李枫打算再说点什么,但是看到柳燕那凶狠凌厉的眼神,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前厅的土匪们看了一出虐待戏码,不由兴致勃勃的吹起了口哨,还有的拍着大腿哈哈大笑,这群土匪在山上呆那么久,没什么娱乐节目,因此也很乐于看到这种戏码。
“都给老娘闭嘴,笑的那么大声,需不需我给你们加点不一样的惨叫。“
众土匪霎时又安静下来,大厅变得鸦雀无声。
这时,土匪中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随即其中一人站起来道:“大当家,杨三德回来了,想见您。”
“杨三德?”柳燕美丽的大眼睛又咪了起来,冷哼道:“吃里扒外的东西,还知道回来。带他上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肥大,身着浅蓝细格的衬衣,手腕处松松挽起,左耳闪着炫目光亮的钻石耳钉的胖子走了进来。恭敬的向柳燕拜了下。
柳燕见了此人,熟络的调笑道:“杨胖子,看来你家主人代你不错啊,最近又胖了。“
杨三德不以为意,拍了拍肚皮笑道:”大当家,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此番上山,是为了招揽你们,我家主人开的条件还是不错的,大当家何不考虑一下。“
柳燕眼睛眯成一条缝,目光露出几分杀气,充满危险的气息,语气平稳且带几分柔魅入骨的酥意道:”什么条件!”
杨三德在柳燕威逼的目光下,艰难的吞了下口水,挽起袖子,擦了下额头上的冷汗,犹豫半响,期期艾艾道:“只要你们归顺,主人原意支付两千两见面礼,还有,以后兄弟们干买卖可以不受限制,以后这放眼百里都归你们青龙山。”
柳燕闻言,怔忸了一下,随即忽然哈哈大笑,杏眼一扫,看了众土匪们一眼,缓缓道:“你们怎么看!”
先前说话的土匪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众人,嗫嚅道:“当家的,其实对方开的条件不错,何不考虑考虑?”
柳燕一楞,她显然没想到这名手下居然会偏向那姓杨的人说话。呸了一声,狠狠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李枫不忍的扭过了头去,太难看了,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是这副德性,实在是对美好事物的一种无情破坏。
“老三,你也算是山上的老人了,你说出这话可想过后果。”
那名叫老三的土匪浑身哆嗦一下,咬了咬牙,颤声道:“咱们青龙山开山三十多年,基业不大,但却是兄弟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兄弟们不为别的,不就为了一口饭吃,发点小财,可当家的你却定下那么多规矩,劫财不劫命,劫财不劫色,老弱妇孺不劫,家有老人待赡养的不劫,家有妻小待哺育的不劫,当家的,咱们是土匪,是山贼,照你的规矩来办,这天下还有什么人是咱们能劫的?兄弟们岂非都要饿死了?咱们不是开善堂的,一年只干了三笔买卖!也就分了十多两,这点银子咱们去山下镇上的赌铺推一把庄就没了!”
李枫这会算是看明白了,这是要内讧的节奏,这小娘子虽然还有点良心,立的那些规矩也很人性化,不过在这弱肉强食,惟利是图的土匪窝里强行立下这些规矩可不是件好事,今晚看是要死人了。
老三话音刚落,身边便有土匪蠢蠢欲动,有甚者已经站出来符合。
柳燕俏脸掠过几分怒色,伸出纤手,不经意的拢了拢发鬓,接着忽然朝杨三德妩媚的笑了笑道:“杨胖子,收买人心花了不少钱吧。”
杨三德看到土匪内讧,得意忘形,财大气粗的说道:“不多,两百两而已。”
此言一出,刀疤跳了出来。挖槽,熟人啊,李枫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到了刀疤,心里有点他乡遇古音的感觉。
只见刀疤大声骂道:“孙老三,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家的没亏待咱们,咱们衣食不缺,酒肉管够,劫来的红货分得公平,心服口服,当家的拿咱们当自家着兄弟,你却为了区区两百两背叛大当家。”
说罢!众土匪中站出了六七十个人,纷纷大声附和,并昂然走出几步,站到柳燕的身后,以表示他们旗帜鲜明的立场,纷纷破口大骂对方不忠不义,利拔弩张的味道在大厅的空气中弥漫,土匪窝内火拼之势一触即发。
柳燕边笑边悠然道:“人各有志,我不为难你,但是山上的规矩不用我明说,敢叛山就要付出代价。”说着话,身形却毫无预兆的飞身而起,快如闪电般直冲向孙老三,纤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道寒芒,直取孙老三的脖颈。
孙老三的身手也不错,躲避退让之下,扭身踩步的空档抽出了兵刃,接着气沉丹田。真力的朝前一架,随着一声清脆的金石相交的声音,柳燕一击不中又果断的退了回去,丝毫不曾贪功冒进,出手之凌厉,手段之狠毒,心计之深沉,实在令人不寒而栗。短暂交手孙老三额头已出细汗,指着柳燕怒道:“当家的不念旧情,也莫怪兄弟们心狠了。”双方大手一挥,两拨人纷纷抽出了兵刃,唰了一下散开了。
情势已然先法挽回,两方人马壁垒分明的对峙着,昨日还一起喝酒吃甩的土匪兄弟。现在却分成了两个阵营,一场你死我活的内部火拼在所难免。
而李枫此时很是尴尬,傻傻站在两拨对峙的人中间,心里很是害怕,很想掉头就跑,可他不敢,他现在甚至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他的动作变成了两方火拼的导火索和发令枪。
其实土匪们的火拼根本不关他的事,火拼伤多少死多少都无所谓,最好全都死光了,自己就可以大摇大摆的走下山去。可是现在情势实在是很诡异,诡异得连离枫都想破口大骂。
李枫本来想坐山看好戏的,谁知土匪们哗啦一下散开后,现在前厅分为了两半,中间空出了大约一犬见方的空地,双方人马手中的兵刃都指着对方。
然而李枫的所站的位置却正好处于敌对双方的空地上,而且他还站在最中间,双方所有的兵刃基本都指向了他,换了你,你会怎么办?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双方交战,他将是第一个挨刀的,这与他的立场无关,只与他的位置有关。
我他妈招谁惹谁了,浑身打着摆子,面色苍白,后背的衣服已被汗水浸得湿透。柳燕终手打破了沉默,开口道:“你还站在这里干嘛?”
李枫欲哭不得,谁TM想站着啊。李枫艰难的转过头:“那个,你们继续,我就不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