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疼不疼?”
舒然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脏都停止了跳动,急速地将手缩了回去,再往车门边靠了靠,将自己的衣袖胡乱地拉下去把手腕遮住,脸朝着车窗外冷然出声,“我们谈谈吧!你要怎样才能答应跟我离婚?”
车内暖气融融,但在舒然说出这句话之后,充满暖意的车内空间里突然有些发冷,她把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屏住呼吸等待着他的答案,目光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脸,生怕错过了他脸上任何一个轻微的表情。
尚卿文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后轻轻一笑,有种就在预料之中的感觉,淡声说道:“然然,能不能不要每次见面就跟我提那两个字,换个话题好不好?”
“我不觉得我跟你还有什么话题可以说!”如果在之前那些所有的感动和感激都还在的话,那么她此时在说出这句话时不会有如此决绝的态度,只可惜,他带给她的感激和感动都在那两次的伤害中消失殆尽了。
尚卿文语气一顿,侧脸看她时,目光变得深幽起来,“然然,每个人对待婚姻的态度都不会一样!”
“你对待我的方式已经让我感受不到你所谓的婚姻态度!”舒然针锋相对,“又或是,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舒然说完,心里不由得微微一疼,她震惊自己此时的心理变化,一时间内心方寸大乱,但好在她是侧着脸,看向车窗外时印在车窗上的影子上,她的唇角在微微地颤抖。
身边传来沉沉的呼吸,舒然心里被一把揪紧,车门就在此时被自动打开,舒然面色一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却听见他低声说道:“你给我时间考虑,我会给你一个答复!”
已经迈出一条腿的舒然身体微怔,快步下车时看着车里坐着的男人,他今天的表现让她大为吃惊,想着自己刚才上车时的心里想法不由得觉得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副的嫌疑,她退了一步,“好,我等着!但请你别让我等太久!”
舒然说完转过身去就要走,背后响起了尚卿文熟悉的声音。
在夜风里有些凉地飘过。
“然然,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舒然脚步一停,转身时衣袖中的手抓紧了!
除夕夜间的风雪在后半夜开始越来越大,而所谓的年味儿在公路边被夜风给完全吹散了,相对于万家灯火的温暖,公路边停放着的奥迪轿车内,显得有些孤寂冷清。
抽烟的男人在再次伸手掏烟时发现烟盒里面的最后一支早已被抽完了。
手指间触及到的空荡让他忍不住地伸手将那只空掉的烟盒一把抛向了车窗外,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狠戾。
我不再需要你了!
聂展云,我不再需要你了!
他把烟灰缸里的烟头拿起来捏在手指间,捏成了一点点的碎末,目光紧紧地盯着前面的方向。
Sugar,你会需要我的,很快!
如果我不同意,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不同意
在睡梦中被惊醒的舒然睁开了眼睛,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瞳就像失去了焦距一般看着头顶的灯。
梦里的那道声音久久地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一时间有种错觉,昨晚上发生的事情不是真的,是她在做梦?
眼睛里的光慢慢地汇聚归位,窗外是闪动着的礼花,爆竹的声音阵阵,这声音足足响了一个晚上,嘉禾不同于D市市区,市区里面禁止私自燃放烟花爆竹,但在这里,因为有着浓厚的风俗底蕴,守岁放烟花,凌晨每家每户都会放,就看时间的先后问题而已,就因为时间不统一,所以一晚上都是断断续续时远时近的爆竹轰然声。
舒然从床上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去看自己的床边,没有见到异常便朝门口看去,见没锁依然反锁不由得心里重重呼出一口气来。
神经归位时她才听到了轻微的声响,应该是隔壁房间里的打麻将的声音。
舒然忍不住地蹙眉,发现自己的双手冰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昨晚上的空调没有开,而她睡觉又不安分,双手掀开了被子露在了外面,凉了一晚上,难怪做梦的时候都觉得双手冰凉刺骨。
舒然活动了一下双手,用手揉着自己的手腕,从床上坐起来,揉手时无意间摸到自己的手腕,疼痛感来得麻木而迟缓,她倒吸一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才觉察到自己的手腕有些发青,可见聂展云当时捏着的力道有多用力。
她从床上下来,打开空调,想要使屋子温暖起来还需要时间,她穿着拖鞋走到了窗口,凝着窗外天空上炸开的礼花,思绪飘出了好远。
又是一年!
昨晚上是守岁,家里来的人也不少,爷爷是小区里的长辈人物了,逢年过节来串门的人很多,奶奶则忙着招呼客人,而她在一边也帮不了什么忙,一大帮子的人坐在客厅里看春晚,她被拉在沙发上一起看,不过后来她始终没熬到凌晨零点,原因倒不是因为她体能熬不过去,而是不知道是经谁提起了尚卿文,哄笑中提到了刚才在小区路口看见他们两人抱在一起。
舒然知道他们并无恶意,这个小区邻里关系都很融洽,谁家的红白喜事大家都会积极帮忙,也没有哪家子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所以,一经提起,大家都来了兴致,拉着她问东问西,言语中满是关心,还有来迟了的人往二楼上专门开辟的麻将室里去,倒不是为了打麻将,目的是去看人!
是的,尚卿文在她家打了一晚上的麻将!
舒然站在窗口,伸出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脸,昨晚上她在从他车里离开之后不到十分钟,几乎是她前脚刚落,他便跟了进来,她惊得目瞪口呆,但屋子里的人却像等了他很久了一样,隔壁家的叔伯下楼拉着他就往二楼走,说是等他等了好久了,这麻将都空了两圈了,赶紧的上!
舒然后来才知道,自己被聂展云拉走之后错过了什么!他之前就进了她的家门,而且还和左邻右舍打了两圈麻将。
前一秒她还在跟这个男人信誓旦旦地说着如果他不答应离婚,她就向法院起诉离婚,后一秒她刚进家门,他就堂而皇之地跟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瓶奶奶需要的止咳糖浆。
恐怕舒然再强悍的心理也被这样意想不到的场景给震得支离破碎,昨晚上她每进那个麻将室一次,就忍不住地想捡起那桌子上的麻将往他脸上扔过去,但他抬脸时接过了她盘子里所有人都说酸的橘子瓣儿放进嘴里,还温和谦谦地说着甜!
舒然是一晚上都没睡好,确切的说现在还只是凌晨四点多,谈不上一晚上。
她扭着脖子难受得吐出一口气息,走到门口打开门时听见隔壁的麻将机再一次响起,心里一咯噔,这些人还真的玩通宵了?她忍不住地朝那门口走了过去,也没打算敲门,却听见门锁响了一声,门开了,屋子里漂浮着淡淡的烟味儿,她忍不住地一蹙眉,便听见屋子里有人喊了起来,“然然,你再不来,你男朋友都输光了!”
舒然嘴角一抖,目光情不自禁地朝尚卿文坐的那个座位看过去,见他正闲适地靠坐在椅子上,抬脸看向了她 ,唇角微勾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在舒然没开口之前耸了一下肩膀,“然然,我真的快输光了!”
“大初一的就输,可是不太吉利的哦!”坐在一边的叔伯笑了笑,指了指尚卿文旁边的位置,“来,然然,来坐这里,说不定你一来,他运气就好了呢,小时候我家那口子就说了,然然有旺夫相呢,快快,快点来坐,不然待会卿文真输光了,你得掏钱了啊!”
舒然被叔伯那一句‘旺夫相’给说得脸色有些不太自然,瞥了尚卿文一眼,尚卿文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褪了外衣的他仅穿着打底衬衣套上了一件薄薄的V字领毛衣,整个人的表现就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的舒适,他抬眸看她,眉头微微一蹙,眼底闪过一抹无奈的光。
机麻洗牌的速度很快,舒然本想以下楼拿点吃的为由退出房间,但在接受到他那无奈求助的目光时,脚生生地停了下来,走过去站在那边,低声说道:“我给你打两圈!”
围坐的三位叔伯都笑了起来,“对了啊,好久没跟然然打过牌了,来两圈!”
尚卿文站了起来,些许是坐得时间有些长了,他站起来低声吸了口气,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舒然坐过去时头也没回,只低声说了一句,“赢了算我的,输了算你的!”
尚卿文表情微怔,随即笑了起来,低声应到:“好!”
耳畔飘过来的声音暖暖的,让舒然忍不住地偏了一下脸,急忙把心思转到了麻将上,避免了自己脸红心跳的尴尬。
尚卿文起来时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舒然已经打了一圈,手气不错,赢了一小笔,等尚卿文进来时,屋子里的人便开始打趣地笑了,“看看,看看,我就说然然有旺夫相吧,自己手气就好呢!”
舒然砌牌的时候忍不住地抖嘴角,身边有人坐下来,尚卿文就坐在她身边,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他,她愣了一下都砌反了一张牌。
“卿文,我说嘛,然然打一圈就给你小嬴了一笔,是不是有旺夫相?这就说明了,你小子,这辈子有福气拉!”
“伯伯!”舒然不由得瞪圆了眼睛,能不能别在这个话题上绕来绕去的?什么旺夫相?
身边的尚卿文看着舒然那皱紧的了小脸,笑了笑,认可地点来点头,“伯伯说得对,有了然然,我确实有福气了!”
舒然摸了一张牌,听着耳边的笑谈声,险些没拿稳,急忙转脸瞪了尚卿文一眼,看牌就看牌,说什么呢?
尚卿文被她那瞪眼的俏皮动作看得心里一暖,这小妮子恐怕还不知道她瞪眼的时候其实哪里会让人感到凶狠?倒是那双水灵的大眼睛一瞪圆,凶气锐减一大半,俏皮而娇嗔的意味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