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的手气确实不错,再加上她有很强的算牌能力,自她一上桌便没再输过,有一局大杀四方,惊得三位叔伯眼睛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最后还是舒然故意放水,在保住了尚卿文一半的老本之后,剩下的一半都输了出去。
舒然也没再牌桌上待多久,而是下楼去帮着爷爷准备早点,爷爷奶奶每天起来的挺早,睡的晚起得早几乎是所有老年人的习惯,在厨房时,爷爷兴致勃勃地谈起了昨晚上的牌局,他也打过几局,左邻右舍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打麻将已经成了逢年过节交流感情的友好途径,平日里家里冷清,一到过年便热闹了起来,所以舒然虽然心里不太赞同他们在家里打通宵的麻将,但看着爷爷奶奶那热情好客的喜悦表情,觉得或许这样的除夕守岁方式也挺不错的!
不到半个小时,楼梯间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下来的人在厨房门口看着冉爷爷,笑着道谢离开,冉爷爷送他们出去,回来时看着正在厨房里煮汤圆的舒然,赶紧舀了一小碗催着她送上去。
舒然蹙眉,冉爷爷拉着她低声说道:“昨晚上幸亏有卿文挡着,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哪里能有时间休息?你三叔二叔还有伯伯是出了名的牌瘾大,一坐上牌桌是不会轻易下桌子的,好在有卿文挡住了!你赶紧送上去,让他吃了睡一觉,他昨晚上连饭都没吃两口,这天都快亮了,待会又有人上门来拜年,再不休息就没时间休息了!”
啊?
舒然端着手里被爷爷塞过来的那只碗,昨晚上尚卿文一进门确实就是被二叔伯伯拉上楼了,她倒不知道原来他饭都没吃几口,难怪她后来送上去的那么酸的橘子他都吃得津津有味的!
舒然在爷爷的催促下端着那一小碗的汤圆上了楼,走到客房门口,客房的门没有关,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瞥见那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正闭着眼睛,想来是一个晚上盯着麻将牌不放,眼睛都酸了吧!
她缓步走过去,将那一小碗的汤圆悄声放在了一边的茶几上,正要转身离开手被他伸手轻轻握住,她手震了一下,目光失措地看着他,见他睁开眼,眼睛里的血丝清晰可见,脸上的表情也颇为疲惫,搭在她手腕上的软下来时,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多久不曾熬夜,真是累坏了!”
若不是刚才在楼下听了爷爷的那一席话,舒然一定会直接顶他一句活该!
但此时舒然却说不出口,只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来,指着茶几上那碗汤圆,“吃吧,热的!”舒然说完便迈开步子往外走。
“你做的吗?”身后响起了尚卿文端碗的声音,他饶有兴致地端起那只小碗,用小勺子舀起一只白圆滚滚的汤圆来。
舒然头也没回,丢给他一句,“不是!”说完顺手将门一关,要是知道这汤圆是专门给他煮的,她才不做。
尚卿文凝着小勺子里那只汤圆,低头咬了一小口,一向不喜欢吃甜食的他觉得,其实有时候甜的东西吃下去心情真的会好一些。
他垂眸含笑,一口口地吃着,不到几分钟,卧室的门再次被舒然推开。
“你放在我桌子上的钱是什么意思?”
尚卿文刚吃完一只汤圆,抬脸时一脸无害地看着她,“你不是说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吗?”
舒然挑眉,瞪眼,“你赢了吗,我离开时算的好好的刚好输了一半!”
尚卿文又舀起一只汤圆咬了一小口,点头,“嗯,后来赢回来了!”
啊?
舒然一脸的震惊,这家伙不是手气差到极点了吗?她下来煮汤圆也不过才十几分钟,他能一下子赢那么多?
似乎是看出了她脸上的疑惑表情,尚卿文轻笑起来,“你坐过之后确实手气好了,二叔伯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舒然对上他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磨起了牙,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这家伙哪里会是手气不好,他故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大年初一实在是个开年来的第一个好天气,昨晚上的雪下得小,地上只铺了薄薄的一层,舒然终究是没有时间补睡眠,一大早便要迎接那些上门来讨糖果年糕的小家伙们,昨晚上那尴尬的情形给舒然上了一课,她早已提前将自己的包包里面能塞的都塞上了糖果,而且她喜欢站在门背后一听到有碎小的步子一窝蜂地跑过来,她便从门背后探出脑袋,将手里摆放着各种糖果年糕的盘子变戏法地摆在大家的面前,又在一阵哄抢中给年龄最小的小家伙塞满满满的一包。
这种游戏,舒然玩得不亦乐乎,等到上午十点多,讨要糖果的小家伙们心满意足地散场,舒然这才收起了果盘,无意间瞥见二楼的窗户是开着的,她纳闷是不是自己不小心打开了,这么冷,一开窗晚上房间里冻死了,她退后几步抬头往上看,便看到窗口那道修长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在那边站了多久了,舒然一抬头他便低头看她,对上目光时,他唇角一勾,眼睛里都缀着星光点点的笑容。
那般儒雅而温软的笑容看得舒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低着头,心里一阵莫名其妙地乱跳,近似逃也般地大步走进了客厅。
年味儿在嘉禾城附近的小地方是比较浓郁的,至少比大城市里要浓得多了,就如今天初一,这边没有初一走亲访友的习俗,一般是从初二开始,初一正好是一号,缝一四七十就赶集的习惯一直都存在,在如今的大城市里,这样的赶集市场就是一个最火热而朴实的生活缩影。
此时站在街这头的舒然放眼望去,挤得满满的全是人头,还有过往的车辆嘈杂的鸣笛声,电瓶车,自行车,总之那场面何止一个‘乱’字,舒然是后悔死了过来了,最要命的时,身后的人探过身子来,淡笑着询问,“怎么不走了?”
走?怎么走?两条腿走行不行?
舒然转脸看着坐在后车座上弯着腿都依然显长的男人,一时间觉得怄气得要发飙了,她不过是去给爷爷买一条新鲜的鱼,其实平时骑个电瓶车很快就能到的,但是今天,矮小的电动车后面还载着个大男人,尚卿文坐上去的那一刻,她都在为自己的爱玛小电动车小心脏都抖了三下,真怕他一坐下去车身就立马散架了,还怕的就是电量不堪重负,到了中途没电不得不靠体力给骑回去,这可不比自行车那么轻便啊,骑回去还是件体力活!
“下来走过去!”舒然当机立断,尚卿文这才下了车,人高马大的他坐在这么矮的车上本来就挺吸引人的目光的,一下车高大的身影在人群里也是鹤立鸡群,尤为扎眼,舒然把车停到一个停车的地方,锁好车松出了一口气。
“你是在这里等,还是 ”
“跟你一起!”尚卿文说着站在她面前,“走吧!”
舒然这才转身往农贸市场那边走,爷爷奶奶最喜欢来这里购物,用他们的话来说便宜是其次,最主要是能上街遇见不少的老朋友,他们喜欢的就是这种氛围。
走出好一段路之后,舒然觉得答应尚卿文带他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因为
“然然,带男朋友出来逛街啊?”
“哟,卿文,陪然然逛街啊!”
“……”
舒然人还没有挤进农贸市场就有了要往回走的冲动,尚卿文比她淡定,对着打招呼的人一一点头微笑,在经历了一番问候之后,舒然脸色不见好,看着身后跟着的男人就忍不住地说道:“你不忙吗?”
她其实是想说,你什么时候走?
今年过年实在是个让她意想不到的新年,昨晚上她在跟林雪静打电话时,说尚卿文也在,林雪静‘啊’了一声久久没有回应,过了好久才尖叫起来,“都见家长了啊!”
身后的尚卿文伸手拉了她一把,避开了驶过来的电动车,低笑着说道:“有人跟我说,好的老板都是最清闲的!”
舒然讶然,原话还是她说的!
“那你 ”舒然正要想说其他的,尚卿文已经看向了那边,指着那边低声问道:“然然,那是什么?”
舒然的思绪被他突然的话打断,顺着他所指向的方向,瞥见那个小摊上围上了不少的人,男女老少都有,围在中间的老爷子正在麻利地挥动着长筷子时不时地在那口小锅里面搅一下,她看着那边不由得笑了起来,“那是炸豆腐,这边的一道地道小吃!要不要尝尝?”
舒然在说出这句话之后觉察自己好像是据昨天晚上之后第一次跟他说这么长的句子,而她本身的意思是她自己也想吃,倒不是为了他而问的。
舒然正在心里懊恼自己的反常,手却被他牵住,避开了人群朝那边大步走了过去。
舒然觉得,长这么大来这个小摊上吃炸豆腐的次数多得她都记不得了,依然是一个小方桌,两条长凳子,炸豆腐的依然是那位老爷爷,装豆腐干的桶依然是白色的,小锅摆放在一辆小三轮车上,他用手从桶里捡起一叠叠的豆腐方块,数一片就往锅里扔一片儿,一块钱十片,丢进油锅里炸一下捞起来沥干油,放进套有塑料小袋子的小碗里,再配上自制的酸辣甜面酱,吃客便有牙签挑着一块块的吃。
“过来坐!”舒然还在看着老爷爷那熟练的操作,好像数十年都没变过一样,她正看得出神,那边已经坐过去的尚卿文拉着她就坐了过去。
舒然觉得他往这个小摊子上一坐已经引起不少人的目光,尚卿文一看就不是经常会来这种地方吃东西的人,舒然坐在他身边也顺带被人看了一遍又一遍,而身边的尚卿文却表现极为自然,拿起牙签递给她,还准备了面纸。
舒然见他正打量着那瓶手工自制的甜面酱,此时炸豆腐被端了上来,他把酱撒上去,用牙签挑起一块递到舒然嘴边,舒然急忙转开脸,低下去自己用牙签动手挑起一块放进嘴里,听见耳边的轻笑声,她用牙签恶狠狠地连戳了两下碗里的豆腐。
她以为他只是好奇玩玩而已,在她看着他吃下两块之后,不由得愣了一下,“你吃得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