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先洗簌行吗?”甄暖阳看着一大早就爬起来嘀哩咕噜自言自语的女人,低头看着那报纸上的信息,再把目光落在了那被红色圈圈圈住的地址上,蹙眉,“你确定你要去这里?”
舒然从甄暖阳手里接过了一大杯的温盐水,刚喝了一口,嘴角便疼了,是盐水浸湿了她受伤的唇角,疼得她只喝了一口就没再喝了,摸着嘴角咧了一下嘴巴,眉头紧紧地拧了一下,抬起脸看向了甄暖阳,用手指点来点自己疼的地方,“没有破相吧?”
甄暖阳正在吃烤面包,咬了一口,睨她一眼,现在才问,是不是太晚了点?昨天晚上看她那么彪悍还以为她是豁出去了不要命了呢!
“真要去?”甄暖阳转开了话题,看着正在抽着纸巾擦嘴角的舒然,肃色说着,“你要知道,你去了也不一定有机会见得到,更别说是治疗了!”
舒然把放在地上的报纸捡起来叠在一起,淡定地回答,“不去就真的没机会!”
谈到展柏的治疗,舒然也深思熟虑了很久,现在就出国不太现实,出国治疗意味着必须得有人时刻陪同着,但是因为工作和家庭关系,如果她一人出国,带着展柏去治疗,那么家里人肯定会担心,现在借着这么一个世界巡诊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呢?
她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带着展柏去不太现实,她把展柏的病情资料都整理好,她只身一人提前去那边等着,希望能有机会见到那两位脑科专家。
甄暖阳低低吁出了一口气,喝着手里的牛奶,忍不住地泼了冷水,“舒然,你的希望在我看来有点天荒夜谈!”
甄暖阳见舒然蹙眉,便把牛奶杯子一放,不缓不急地娓娓道来,“首先,他们两人只会在会场出现那么一个多小时,能进会场的早在半年前就买断了所有的入场券,进去的人都是带着病人资料的,他们只会从中抽取百分之十的病例作为案例临时收藏,那也只是在他们面前过一遍,最终有幸被他们挑中的都是幸运的了,你连入场券都没拿到,怎么进去?换句话说你即便是有幸进去了,能从那百分之十的概率里脱颖而出吗?”
舒然轻咬着唇瓣,把报纸叠起来从地上爬起来,“不管如何,我都要去试一试!”
甄暖阳看着舒然爬起来去整理,继续坐在原地瞅着她的身影,拿起舒然放在一边的另一份报纸,反过来露出头条的位置,拿在手里悬在半空,“舒然,我发现最近你很喜欢看财经日报!”
昨天她就在她的车里翻到了一叠,都是财经版的。
正在床边穿衣服的舒然怔了一下,淡淡地说着,“这个习惯很早就有了!”
甄暖阳挑眉,“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个消息,尚钢即将被万美收购的消息?”暖洋洋说完,看着穿衣服的舒然动作停顿了一下,翻了翻报纸继续说着,“报纸上除了这个消息堪称惊闻之外,由此引发的一轮口水战也开始了,那个被尚钢人骂着没良心的男人,你知道吗?”
舒然在听完好友的这句话之后,眉头已经紧在一起,随即反驳出声,“他不是那种人!”
甄暖阳话到嘴边,听着舒然的声音,抬脸看着她那愤然的表情,半响之后忍不住笑了起来,把报纸一叠,“那么,舒然,他在你眼里,是哪种人?”
“舒然,那么,他在你眼里,是哪种人?”
暖洋洋的疑问句把舒然问得神情一怔,意识到自己一时情不自禁地就出言反驳,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便忍不住出声了,条件反射般地心里一阵愤然,因为报纸上那些不堪的言论,将他说得如此不堪。
在这之前,报刊杂志上出现的那些评论对舒然来说就是一些无关紧要无关痛痒的娱乐话题,就如暖洋洋说的那样,最近她确实是关注了财经的报刊,而且连续一周每天都在看,让她自己都感到奇怪的就是她买这份报纸,看的内容就只有一个版块,那就是最近被推在浪尖上的尚钢头条。
她把自己的这种会莫名其妙地会去关注对方的举动归结到了最近自己的生活太清闲,只是让她愤慨的是,看到那些报纸上每日的过激的言行评论,她就会忍不住地在心里低咒一声,捏造事实,造谣诬陷,可恨!
舒然感觉到暖洋洋投递过来的目光,凝眉时将目光转开,强烈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慨,淡淡出声,“媒体要抹黑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暖洋洋眨了眨眼睛,挑眉,看着床边的舒然一气呵成地穿好了衣服,麻利地站在镜子面前开始整理自己的头发,她的回答是如此的笃定,听得甄暖阳眉毛直跳!
这该是有多么的信任对方才能说出这么笃定的话来呢?
去学校的路上是甄暖阳开的车,甄暖阳建议舒然在嘴角还没有痊愈之前弄个口罩戴着,因为被撕破的唇角很容易引起人的无限遐想,就她现在往讲台上一站,下面的学生们保准是YY无限。
舒然对暖洋洋的提议不予评论,出门前她仔细检查了一下唇角,是被苏茉昨天晚上用手指甲给抓破了,好在是只抓破了嘴皮,要是伤到其他地方,她在痊愈之前都不敢回家了!
想起昨天晚上苏茉扑向自己时说的那些话,你不过是投身到了一个好的家庭,你有什么好清高的?
她清高?
舒然对着车内前窗翻下来的镜子,看着被撕破了凝结出血块的唇角,眸光凝着沉了沉,暖洋洋早上提到了尚钢,报纸上也刊登出来了尚钢已经召开了高层股东大会,加上最近媒体吵得沸沸扬扬的尚钢即将被收购的事件看来并不是空穴来风,尚钢的贵州质量事件就是一个导火线,经营状况从更早的时候,也就是尚卿文被解除了尚钢董事长一职之后便每况愈下,媒体上大肆评说着某个曾经担任过尚钢高职的人物在尚钢面临生死危机的时刻隔岸观火袖手旁观,评论上没有指名道姓地点名是谁,但是谁不知道尚钢的前一任董事长就是尚卿文?
隔岸观火,袖手旁观?
他被踢出尚钢,解除掉董事长一职,他去贵州处理那件质量事故,险些命丧车祸,重伤在床昏迷不醒时,他那个所谓爷爷在哪里?
在舒然看来,尚钢是没事就将他一脚踢开,有事第一个就想到了他,到现在还不忘记往他身上泼脏水。
任何一个人遇到这样的事实都该愤慨吧,把他当什么?挥之即来弃之就去?
开车的暖洋洋看着身边坐着的舒然原本是拿着湿纸巾擦嘴角的,但她捏在手里的纸巾已经捏得紧紧的了,目光平视的前方,沉默时眉头高高耸起,很少会看到这样的舒然,平日里对任何事情都不曾上心,但今天却跟报纸上的评论较上了劲!
连她自己以前都说报纸上的报告捕风捉影,评论更是不值一看,她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进去了么?
甄暖阳正想岔开话题说说其他的,此时车已经进入了一条市区最阴凉的一条小道,整条街的道路两旁都种满了法国梧桐,梧桐树遮天蔽日,又是花絮时节,风一吹,花絮洋洋洒洒地飘落而下,整条街都沉浸在绿意盎然花絮飘飞的气氛之中,甄暖阳正想说有些人会对梧桐的花絮过敏,所以这条街一到初夏时节,尽管阴凉,但走这条街的人却不多,听见天窗被突然打开的声音,甄暖阳愣了一下,想提醒一下舒然,这飘下来的花容易引起呼吸道的一些问题,就见旁边的舒然在打开天窗之后,仰着头看向了天顶。
初夏时节,天气已经开始转热,D市最近几天的气温都持续在了二十五度左右,想必一年一度的高度又要来临,车子转进这条街,舒然的目光已经被这眼前的绿意所吸引,车从树下穿过,她突然伸手开天窗的动作连她自己都怔了一下,一手拉开之后手还保持着那个动作僵着,有人告诉她,车从树下经过时,拉开天窗抬头看向天顶,看着那一片绿意从头顶划过去,心情就会好很多。
舒然仰头看着,头顶层层叠叠的叶子,半空有花絮在飘,她却好像看到了另外的一副景象,光秃秃的树桠子,上面的叶子已经在寒风中被吹落掉了,不远处有寥寥而升起的淡烟,遍地枯黄的杂草,一条条贯穿在田野上的乡间小路延伸至远方。
耳边响起了那一道熟悉而淡暖的声音,然然,你的心情好些了吗?
舒然仰着头,思绪却回到了冬季的时候尚卿文陪她去郊区买盐水鹅的场景里,在路上的时候他伸手拉开天窗,跟她说要是在夏天,这样的景色会特别的好!
夏天,不是已经快到了么?
车停下来时,舒然才回了神,看着车已经停到了一个路口,眼前也不再是刚才那条街的郁郁葱葱,而是一栋白色的大楼,她暗吸一口气,因为刚才无意间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她在心里不由得懊恼了起来,她是不是最近犯上了回忆症?
总是会莫名其妙情不自禁地想到了过去!
在舒然的意识里,会出现这种症状的人是因为生活太清闲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想以前的事情,但是她最近并不清闲!要上课,要去医院照顾展柏!
舒然毫无意识地伸手像往常一样要去扯一把自己的头发,结果一扯上去,头皮的疼痛就把她瞬间拉回了现实,昨晚上那破天荒英勇的干了一架,她是没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撕苏茉的脸,但她的头发也被扯掉了好几撮,早上梳头的时候,梳子上是一大把的掉发,头皮都痛到发了麻,现在这么一扯,她疼得眼睛都瞪直了!
果然冲动是魔鬼啊!
她平日里那般精心呵护的头发被抓掉了一大把,想想心里都疼!
‘啪嗒’一声,开车的暖洋洋已经解开了安全带,看了舒然一眼,一脸正色,“要不要给你找个代驾?”
舒然愣了一下,朝暖洋洋瞪了一眼,代什么驾?她还没残好不好?
暖洋洋耸了一下肩膀,挑眉时表情好像在说,你脑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