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尚卿文没有其他表示,张晨初也不再多说,烂摊子接多了还有可能会引火自焚,至少他们就很反对尚卿文再去管那些事儿!
虽然这么想着好像有些不太人道!
张晨初决定转开话题,想着今天听到的风声,便问道:“卿文,听说你离婚了,那字你签了?”
那清瘦的背影一停,转过脸来时情绪不见一丝波动,眸子里却透着一股凉悠悠的冰,声音轻而柔,“你最近好像很清闲?”
张晨初被他这句清凉的话说得喝进去的热咖啡都瞬间变得凉悠悠的,有些凉牙齿,他把咖啡杯一放,起身伸了个懒腰,嘿嘿一笑,“卿文,我最近很忙,今儿个叶箐艾在我这里选房子,就那么一个人我都得全程伺候着,这女人要求就是多,我呈帝集团几个区域的别墅群,所有户型都看完了,最后选出了中意的二十套来,还说这二十套各有风格,你说司岚会买下二十套作为婚房吗?”
尚卿文目光动了动,明显是知道这厮是岔开话题把话题引到了司岚头上,便淡淡提醒了一句,“兄弟的女人别多加评论!”
“是是是,我就觉得她看似干练其实骨子里有很强的公主病而已!”
尚卿文听着没有发表评论,他跟叶箐艾接触不多,养伤期间,她倒是来过了两次,也只算得上是见了两面而已,对她的人不了解,但他却知道,司岚会娶她也只是家族的意思,不掺杂任何个人感情!
“不过又不是我娶老婆,我操心个啥?”张晨初说着扭了扭脖子,听见尚卿文的手机响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短信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好奇,见他正缓步朝这边走,张晨初便顺手帮他从沙发上面拿起了手机,顺便看了看。
“你什么时候开的微信?”张晨初很惊讶,也来了兴致,在他们眼里,尚卿文就是个到了中年需要维修思想的老古董,因为他不用ICQ,不玩电脑游戏,只会用公式化的电子邮件,连手机短信都很少用,走哪儿还喜欢用纸条留言,对于一些新潮的东西是完全不感兴趣,在他看来养花养草养鸟或是看书喝茶都要比那些感兴趣的多,他会用微信?
尚卿文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是微微蹙眉表示自己的东西被他碰了,心情不愉快,只不过张晨初不懂看脸色,而尚卿文走路又慢,在他朝这边走的时候,张晨初已经点开了他的屏幕,瞥见上面传过来的一张照片,凑近了看了一眼之后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被那下面的一行字怔得眼睛一鼓一鼓的,最后趁尚卿文发飙前赶紧把手机把手机赶紧递过去,可自己还是忍不住地憋得难受,最后忍不住了捧腹大笑起来,而拿着手机听见张晨初爆笑的尚卿文目光淡淡地落下去,落在那张被放大了的照片上,先是停了好一会儿,目光久久地凝着不动,然后目光左移,落在那张笑脸上眉头随即一皱,目光再往下,眼睛已经危险地眯了起来!
照片上的人笑容灿烂,给她擦脸时两人亲密的样子让他忍不住皱眉,而那下面的一行字更是让他看了眼睛眯得都快成一条线了。
张晨初笑得捧着肚子,腿快地爬到二楼冲着楼下拿着手机的男人大笑出声,把刚才看到的那一行字一字一句地大声地背了出来,“尚大叔,你OUT了!”
施工人员还在紧张地作业中,遗址周边的油菜田被夷平,大片金黄的菜花被踩得七零八落。
从下午到现在现场施工,眼看着棚子才搭了三分之一,看来今天晚上还得继续施工了,舒然是少数愿意留下来的人之一,她是不想将多余的时间浪费在颠簸的车上,反正明天也要过来,她在休息期间将自己的留宿帐篷搭建好,是搭在棚子的下面,免得被夜间的雨水打湿。
梁培宁一天都跟在舒然的身后转悠,虽然舒然在忙的时候他会坐在一边打她的游戏,但是这家伙一心能几用,明明见他打游戏打得如火如荼的,但舒然一说需要什么东西,他电脑一扔,不需要舒然重复说要什么,直接就给舒然递过来,舒然是怀疑这家伙眼睛是在看着电脑,但耳朵就竖着听着八方风声。
搭帐篷的时候梁培宁这个男人出了不少力,并且还把自己的帐篷搭在舒然的旁边,说着什么好久没过野外生活了,今晚上尝试一下也不错。
因为要配合搭建大棚,所以这些挖掘人员也提前先离开,没有离开的就自行安排,当然晚餐会有专人送过来,不用他们担心吃的问题。
舒然收拾好晚上休息要用的睡袋之类的,便听见有细细碎碎的声音铺天盖地地绵绵地倾洒而来,四面通着的风夹带着一阵阵的潮意湿意涌了进来,雨点绵绵洒在周边数以公顷的油菜田里,听着那么的细腻而柔动,风中带着的潮意让她忍不住地打了个寒颤,抬脸时,目光看向了远处的茫茫的油菜田。
头顶一把大伞遮住了飘进来的雨点,舒然愣了一下,便听见梁培宁嘿嘿地笑着,“这雨来得太快了,你看,棚子才搭了二分之一!”
身后乒乒乓乓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急促,修建棚子的人开始忙碌起来,吆喝着赶紧的把什么重要的地方给遮起来这边这边那边的,舒然觉得身后太吵,伸手拿过梁培宁手里的伞,“我去那边走走!”
梁培宁‘哎’了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却在舒然拿伞走人之后赶紧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从包里取了一件衣服快步地跟上她的脚步。
身后嘈杂的声音越来越远,舒然套上塑料膜的鞋子踩在渐湿的路面,路面有些崎岖不平,加上被推倒的油菜花茎,踩在脚底下滑脚,头顶是绵绵阵阵的细沙坠落的声音,时大时小,舒然一手拿伞,步伐缓慢地往前走。
天地间一阵灰蒙,这样的天气总会让敏感的人感到压抑,站定在一个落脚之处,舒然便没再往前了,再往前路越来越窄,只剩下了一条细细的田埂,夹杂在两块油菜田之间,黑森森的无限延伸到模糊的最里面。
舒然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因为在她看来,多愁善感只是徒增悲伤,给自己心里再增加一道悲情色彩而已,实际行动永远比多愁善感来得有用的多,但是今天,雨声绵绵的天地之间,撑着伞的她却感觉到无比的孤寂无依。
舒然很想嘲笑现在的自己,看,多矫情!
只是在笑的时候不知觉地多了一丝苦涩的味道,心里安慰,嗯,矫情就矫情给自己看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身后的脚步声有些零碎,紧接着越来越近,最后一件衣服直接披在了她的身上,“我怎么好像听到你在叹息?”
梁培宁冒雨跑过来,给她披上一件斗篷之后转到她面前手指飞快地在领口给她打了个结,是很努力的打蝴蝶结,可是显然是技艺生疏,弄出来了个四不像,只是他自己看着还相当的满意!
身边站着没动的舒然却轻轻开口。
“我这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免我无枝可依,但那人,我知,我一直知,他永不会来!”
梁培宁打蝴蝶结的手指一顿,本来是要笑的,可是低头看着她那双迷茫的眼睛,目光是看着远方的,却没有丝毫的焦点,声音轻轻的,比风吹散,吹进耳朵里的是听着让人徒增一点悲凉气息的话语。
梁培宁见识过舒然的彪悍,却没有见到她有这样的一面,所以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拽着那两根绳子都不知道该怎么打结了,随即又听见她突然笑了笑,“这话说得还真是凄凉啊!”
她一手把夺过了梁培宁手里拿着的绳子,自己一只手就麻利地打了个结,淡淡地说着,“有时候人们往往会期待别人能带给自己什么,其实恰恰相反,他应该想想,自己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舒然麻利的动作和话语把梁培宁弄得愣了愣,见她情绪又恢复了自然,心里不由得低吁起来,好强悍的自愈能力!
此时舒然包里的手机在响,她把伞递给梁培宁,自己从身上的包里拿出手机,看着信号仅有两格,这地方信号不太好,而且又因为下雨的缘故,信号就更加的弱了,她看着打过来的电话号码,先是一怔,表情有些微动,但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是聂展云打过来的,询问她在这边是否习惯,舒然浅谈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情况,那边的聂展云听见她的声音,便幽幽一叹,“感冒了吧?”
舒然吸了一下鼻子,‘嗯’了一声,确实,感冒了,白天连打几个喷嚏,刚开始她以为自己也跟梁培宁一样犯上了什么花粉过敏的症状,不过下午脑子昏昏沉沉的,她就知道自己是感染了风寒。
“野外工作实在幸苦,注意自己的身体!”聂展云话语不多,知道舒然也不会跟他谈其他的,听着电话里的雨声,便轻声叮嘱:“夏初是雷雨季节,如果可以,别住在外面!”
舒然语气微顿,她听出了聂展云言语中的关心,吸着鼻子清了清嗓子低声询问着聂展柏的病情和崔阿姨的情况,聂展云浅笑着说没事,他们很好。
一通电话说的话很少,两人语气都很平静,或许他们都心里明白早已过了那个年龄,过了那段时间,所以现在能平心静气地谈其他,通话完毕时,一道闪电把灰蒙蒙的天际劈开,轰隆隆的声音惊得拿手机的舒然面色一白,真的是打雷了。
旁边站着的梁培宁一直以审视的目光注视着舒然,因为他在给舒然撑伞,所以舒然接电话说的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舒然挂了电话后还一直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