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晚猛地回过头,像是被惊吓到了,手中的摄影杂志掉落在地。当她看到宋亦安,脑袋有一瞬的空白,随即赶忙把摄影杂志捡起来,然后站起身对宋亦安微微一笑,“宋学长好。”
宋学长……她唤他宋学长?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在听非常滑稽的玩笑?
在余晚放弃宋亦安之前,从来不叫宋亦安为“宋学长”,因为余宋两家关系,余晚叫宋亦安一声哥哥也不过分,所以以前余晚都称呼宋亦安为“亦安哥哥”。那时候,宋亦安非常排斥这个称呼,不知是不是因为余晚称呼萧许期为“期哥哥”的原因。
“你怎么来了?”宋亦安说出这话就后悔了,他明明想说的不是这句话,而且为什么他说出来的话像是变相的送客?
“这、我……”无论是两年前的余晚,还是两年后的余晚,总是一下子就被宋亦安降服了,只需要宋亦安的一句话,余晚立即措手不及无可反抗。
“哥,你干嘛啊?余晚又不是来找你的!去去去,你赶紧和罗浩初那厮出去玩,别呆在这妨碍我了!”宋亦宁放下饮料和点心,推搡了宋亦安一把。
宋亦宁这会儿也似乎明白余晚为什么要放弃宋亦安了,你说宋亦安冷漠淡薄就算了,要不要一见到人说话也这么刻薄的?说什么“你怎么来了”,敢情以为人家余大小姐来了宋家是为了看你的?有没有搞错,明明是她硬拽着余大小姐来自家的好不好。
被宋亦宁这么一说,宋亦安不由噎住了喉,她果然不是来找他的啊……也对,这都恍恍惚惚过去两年了,如果她真想找他早就来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只是两年不见,她越是变得美丽动人了啊,好像身高也长了不少,似乎到他肩膀了呢。
“晚晚,别理我哥,估计他又是昨晚喝醉酒脑子一时堵住了,到现在还没清醒过来。”宋亦宁把饮料和点心分给余晚,瞟到了她手中的摄影杂志,随兴问道,“你真想学摄影专业啊?”
余晚不着痕迹地瞥了宋亦安一眼,然后端起饮料喝了口才说道:“是啊,说实话我挺喜欢旅游的,去旅游当然要拍一些照片了是吧?所以就想学摄影专业了,没准儿以后成个出名的摄影师呢。”
“那你想好读哪所大学了没啊?别说你对高考成绩没信心,我瞧你高考前的那段时间都要修仙成道了。”宋亦宁随即问道,然后喝了一口饮料。
“东京大学。”
余晚的话音刚落,宋亦宁口中的饮料还没及时下腹尽数喷了出去,宋亦宁睁大眼睛看着余晚,像是见鬼了一样。余晚微微蹙眉,赶紧抽了张纸递给宋亦宁,宋亦宁愣愣地接过纸巾,愣愣地擦着嘴角的水渍,而后傻傻地问道:“如果我地理没有记错的话,东京大学好像是日本的吧?”
余晚无奈地点了点头,难道她要出国留学的事儿有这么惊天地泣鬼神吗?
可是不光宋亦宁蒙逼了,连宋亦安也不例外。当他听到余晚说出“东京大学”这四个字,他的心没由来地抽痛了,虽然出国留学不是不会再回来,但是一想到余晚出国4年,他就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更遥远了。而且,等她学业有成再回国,那时候的他和她又是怎样一副光景了?
宋亦安没发表看法,径直转身上楼回房,他需要好好的冷静一下。
见宋亦安走了,余晚才轻松地舒了口气,感觉自己没那么压抑了,她生怕自己再两年前那样,见到宋亦安就要缠上去。
“余晚!你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出国留学?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一起永远不分离的吗?!”宋亦宁指着余晚,给予严厉的控诉和谴责。
余晚那个无语,这都什么话啊,她只是出国留学而已啊,再说了这都哪来何来的抛弃之说?她们两个是好朋友没错,但这要在一起永不分离的话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啊?
“我本来也没有要出国留学的想法,只是我外公外婆想念我了,而且我爸妈也觉得留学也没什么不好的,所以就去了。”余晚双手一摊,耸了耸肩表示事情就这么简单。
“可是可是……没有你的日子那得多么的无趣啊!还有,既然你要出国留学不干嘛早点告诉我?这都试也考完了,毕业典礼也开了,散伙饭也吃了,你才突然告诉我你要出国留学?!”宋亦宁抓狂了,简直有想要掐死余晚的冲动。
高考前余晚的那个努力奋斗劲儿,搞得宋亦宁都不好意思去骚扰了,自己平白无故被余晚“冷落抛弃了”近三个月,还以为毕业后可以大玩特玩了。没想到,余晚这丫的要出国留学?!而且,去什么国家不好非要去日本?!知不知道中日关系有多么的紧张啊?好吧好吧,且不论人家的外公外婆在日本,余晚有着日本人的四分之一血统,余晚去日本留学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宋亦宁不断说服自己安慰自己,可她就是不爽为什么余晚不早点告诉她?!
“要不,你和我一起去日本留学怎么样?”余晚露出慧黠的笑容,提出美好建议。
“我才不要!大中国都没走遍,去什么劳什子日本?而且一想到那叽里呱啦的日语我就头疼!”宋亦宁当即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安啦安啦,我也只是去4年而已。说实话,我都要忘记外公外婆的模样了,我连上一次见外公外婆是什么时候都忘了。”余晚的嘴角荡起温暖的笑意,对于家人余晚总是感觉到亲近温馨,即使很长时间都不曾见过面了。
在余晚残留不多的记忆中,远在日本的外公外婆是极为疼爱喜欢她的。其实何宗源和小野凉子在何敏之前是有一个儿子只是不幸夭折的,后来才有了何敏。何敏成了何宗源的独女,何宗源自然疼爱有加,对于何敏生育的外孙女余晚更是喜欢疼爱了。
“OKOKOK,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再怨了还不行嘛?”宋亦宁不高兴地撇着嘴,听余晚这话活似她剥夺了她回日本看望外公外婆的权利。
余晚轻笑出声,吃了一口点心然后鼓着腮帮子问道:“你让我来你家到底是做什么啊?”
“我这不无聊闲着发慌吗?我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放弃我哥了,不过按今儿这情况好像是真的哦。哎我说余晚,你这人看上去也没那么凉薄啊,怎么说放下就放下了呢?”宋亦宁嬉皮笑脸地揶揄道。
“你别再拿这事玩弄我了行吗?你要我这么说,唔,都怪以前年少轻狂青春萌动不懂事,所以才造了此番错误?我只是想开了而已。”余晚不由白了宋亦宁一眼,真不明白宋亦宁为什么老对这事儿这么上心。
“不能这么说啊,好歹你也轰轰烈烈地爱过一场啊!呃,虽然我哥没有接受你,哈哈……”宋亦宁没心没肺地笑道。
“得了,咱们打住,别再扯这个话题了行吗?难道你叫我来你家就是为了聊这个?”余晚知道宋亦安回房所以也没有拘束,自然地把话说开了。
“那我很认真地问你,既然你放弃了我哥,那萧许期这混蛋你怎么处理?如果你不要可以给我啊,我觉得萧许期长的挺帅的,人又高又有气质,家里又是从军从商的,哇,听起来感觉就非常的厉害!”宋亦宁完全是自我YY,压根儿没想到余晚接下来说的话让她直接从沙发掉下来了。
“我打算和期哥哥解除婚约。”
宋亦宁一屁股坐在地上,愣神地看着余晚,活似见了鬼,不,是比见到鬼还要震惊。
“有没有搞错?放弃我哥就算了,连萧许期你也要放弃?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肯定是绝对是啊!”宋亦宁倏地站起身,近乎是抓狂暴走的状态了。
“……”余晚白了宋亦宁一眼,表示沉默。
她实在不懂该说什么好了,在这三人感情纠葛中,她一开始就负了萧许期,转而去喜欢宋亦安,即使她现在放弃了宋亦安,并不代表她能够重新回到萧许期的身边。这样,对萧许期不公平。
萧许期本是天之骄子,只能站在最顶端的天之骄子,她又怎么能够因为这一段微乎其微的感情折损了他的身份?说实话,余晚到现在还不能明白自己对萧许期的感情究竟是如何的。她和他也说得上青梅竹马了,他比她大6岁,他一直扮演着大哥哥的角色,疼爱她/宠/爱她,甚至比任何一个大人都要贴心呵护。久而久之,余晚就产生了一种萧许期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所以在她的成长道路上,余晚可谓是千娇百/宠/的。
可是当余晚遇上了宋亦安,她就知道,没有什么是理所当然的。正如她当初那般狂热追求宋亦安,却得不到宋亦安的回应反而得到冷嘲热讽和近似侮辱的话语,她的付出换不回所谓的回报,她也知道,爱是不可强求的,可当时的她真的脑袋一热扎了进去抽不了身。
有时候,余晚挺感谢那个发来匿名短信刺激自己去“夜色”的人,如果不是那个人,不是那次去了“夜色”,她又怎么会放手?她天真单纯但不是傻,她懂得是非对错,她的爱情观很简单很朴实,喜欢的人就要在一起,在一起就要忠诚于对方,无论灵魂还是身体。
纵然宋亦安不接受她,甚至嘲讽她,她都觉得没关系,只是因为自己不够努力不够好所以宋亦安才不接受她的。可是他却与其她女人欢好……这无疑背叛了她忠贞的爱情观,他不爱她所以不接受她这无可厚非,但是他与女人欢好又是因为什么?没有爱情的结合只是***的宣泄……
身体是灵魂的载体,若是没有了身体,灵魂寄托何处?身体脏了,灵魂还会可能真正的干净无瑕吗?
所以,她放弃了。她可以接受他的所有,包括他的不屑、他的嘲讽、他的冷语,唯独接受不了他的身体已经背叛了的事实。
爱情是双方的。这一场戏,从头到尾都只是她在自导自演,而他却是不屑一看的路人,连观众都称不上。如果他能停下脚步,稍微看一眼正在演戏的她,那么她拼尽全力也会演好这场戏,直到完美谢幕。可是他没有,他从不稀罕她的好,不稀罕她的喜欢。所以,她提前结束了这场戏,惨淡收场。
现在,她只想放下爱情这个包袱,好让她轻装上阵去日本留学,然后待她学业有成,便带着单反到处旅游。她已经计划好好日本旅游的线路图了,在她日本留学的期间足够她好好逛一遍日本了。
一说起日本,余晚就想到了富士山的樱花,那应该是很美的景色。而曾经有个人说过,他要带她去她想要去的任何地方,带她看尽她想要看的风光,无论富士山的樱花,还是普罗旺斯的薰衣草,亦或是荷兰的郁金香……想来,这个只能靠自己去实现了。
在宋家磨蹭了好久,也被宋亦宁训了好久,余晚终于是可以回家了。她真正想不到,宋亦宁能就她要和萧许期解除婚约的事儿训了她近一个钟头!真是奇了怪了,她要和萧许期解除婚约,宋亦宁反应这么激动是为什么?
等余晚离开了宋家,宋亦安这才下了楼。宋亦宁见到宋亦安就问道:“要出去了?”
“嗯。”宋亦安说完就离开。
等宋亦安出门了,宋亦宁才反应过来,失声大叫道:“哎哎哎,你要去哪儿啊哥,我有话问你呢!”
***
余晚回家就看着自家门前停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轿车,她越看越觉得眼熟,她以为是来找余政文的客人。可是她走近轿车,愕然发现坐在轿车主驾驶上的人是萧许期!
萧许期自然也看到她了,他隔着前挡玻璃与余晚对视。他已经好久没有认认真真地仔细看她了,又是好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她了。
随即,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径直走到余晚面前。
“晚晚,好久不见。”萧许期面带温煦如初的微笑,可眼底的苍凉和阴寒却是隐藏得极深。
余晚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和萧许期说话了,也不知道萧许期有多久没对她笑了。现在此刻,是那么温暖,那么的怀念。
“期哥哥……”余晚扬起灿烂的笑容,甜甜地回了一声。
不管怎么样,他永远都是她的期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