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这个人,不管我是爱他也罢,还是恨他也罢,他在我心头足足装了十年,可现在,人家根本就记不得我……
不知道黑哥跟春姐都说了些什么,这一次出去,春姐竟然没让彪哥他们例行公事地跟着我们。看来这一次真是绝好的机会,真不知道荒哥上次说会帮我逃跑,这次他是如约而来的吗?我不知道,也不敢问,一路上,只能用眼神小心翼翼地在荒哥脸上寻找着答案。荒哥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只见他装成亲吻我的模样,在我耳边轻轻说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的,这一次出去就会帮你逃走。”
这是真的吗?我的心如撞鹿,要不是顾及有黑哥和他带出来的紫琼在场,我真恨不得高兴地跳起来才好。可是我只能装得很淡定的模样,给予荒哥一笑算是言谢。真是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刚刚如释重负几分钟,新的疑问又出来了,荒哥说会帮我逃,可身边一直有黑哥相伴,又如何逃呢?除非黑哥也知晓此事,会在暗地帮忙。如果是这样,那被黑哥带出来的紫琼是不是也能一起逃走?我虽然不喜欢紫琼,可是如果她真能够一起逃走,我还是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我的眼神悄悄瞥向紫琼,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不过,到底是紫琼伪装得好,还是没有我所希望的事情会在她身上发生,她的脸上除上媚笑还是媚笑。正当我暗自兴叹着猜不透紫琼时,黑哥突然出声了:“小荒子,你们快去快回,我和紫琼会在老窝里等着你们回来!”
这话怎么让人很听不明白。老窝我知道所指何地,应该是以前去了两次的那小院才对,可快去快回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正沉思着就听到荒哥答道:“黑哥,你就放心吧!我带着程小罗办完事,马上就会赶回来跟你会合。”
黑哥点了点头,拥着紫琼而去,我看着他们远走的背影,心又再次怦怦跳了起来。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荒哥跟黑哥找了个什么借口,让我和他有了独处的机会。这真是天助我也,既没有春姐的那些打手跟在左右,现在又没了黑哥和紫琼相绊,逃走的成功把握应该会很大才对。看着这个脸上还略显稚气的荒哥,我不由心中对他开始佩服起来,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计划得如此周密。因为再没有人在场,我也没了顾虑,开心地说道:“荒哥,谢谢你!”
荒哥看着我,笑了笑:“走吧,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这个时候会带我去见谁?我想问,可荒哥并没有给我开口问的机会,已经自个儿朝前走了。我也不敢落在他后,赶忙追了上去。
这一前一后的行走,直到了一个河边的小树林旁才停了下来。这里环境幽静,周围基本见不到一个人影。我正诧异荒哥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时,总算看到了前方一隐蔽的角落里,正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垂钓。一手鱼竿,一手茶壶,那怡然自得的闲情,好不让人羡慕。可是当我看清那人模样时,我整个人就呆住了。我没有想到荒哥带我去见的人竟然会是东哥!尽管我和东哥有十年未见,可是对于他,用一句老话形容真是确切不过,他哪怕烧成灰,我也会认得。更何况,十年了,他并没有多少改变,依旧是那样帅气。可是他再帅也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我对他除了恨就只是恨,而最可笑的是,这个改写了我命运的人,尽管我一眼就认出了他,可他却根本没有认出我来,见我和荒哥过来,也只是抬起头朝着荒哥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后,又低下头喝起了他手中的茶。
我本来一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想知道荒哥带我来见东哥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恨堆积得太深了,十年的恨全涌上来,我是想控制自己的情绪也没法控制住。我疯了般就冲了过去,用手就去掐东哥的脖子。东哥一用力甩开了我,朝着荒哥吼道:“荒子,你不是说有事跟我谈吗?怎么带个疯婆子来跟我拼命。”
荒哥并没有出声回答东哥的问题,而是饶有兴趣地看着我,似乎想知道我下一步会做什么。我再次朝着东哥扑了过去,边扑边大声嚷道:“瞎了你的狗眼,你看看我到底是谁?”
东哥疑惑地睁大了眼睛,认真地打量了我一眼,茫然地摇着头道:“冤有头,债有主,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得你!”
哈哈哈,这真是一个绝大的讽刺,这个人,不管我是爱他也罢,还是恨他也罢,他在我心头足足装了十年,可现在,人家根本就记不得我。我忍不住狂笑着朝着东哥的脸上狠狠抓了一把。东哥吃疼纵身闪在一旁,用手捂着被我抓破的脸朝着荒哥吼道:“荒子,你再不制止这个疯婆子的行为,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荒哥听了,竟然笑了:“东哥,我倒是想制止,可不知道她会不会听我的。”
东哥不满地嘀咕道:“哼,人是你带来的,怎么会不听你的呢!”
荒哥摇了摇头,朝我说道:“好啦,程小罗,人家东哥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跟他拼得死去活来又有什么用?”
还好这个男人记性不是差得太令人失望,听到荒哥叫我程小罗后,他的眉毛惊奇地扬了扬:“什么,你是程小罗?”
他吃惊地打量着我,然后似乎在脑海中极力搜索着和我有关的记忆。我懒跟他浪费口舌,不等他再开口说话,就再次扑了过去,并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可女子终究是女子,我这点力道根本奈何不了东哥什么,反而被他反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朝我恶狠狠说道:“程小罗,竟然是你,对,当初是我把你骗到这里卖的,可是这都是你自找的,你怨不得别人。”
东哥的力气越来越大,我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我仇恨地瞪着他,却再也喊不出一个字来。就在我感到自己快不行了时,突然耳边砰的一声响,然后东哥掐着我脖子的手,力道一下子没了,而且他的身子也开始软绵绵地滑落到了地上。
我错愕地朝荒哥看去,这才看到荒哥手上正拿着一把枪对着已经滑倒在地的东哥。
而东哥的胸口正汩汩冒着血,他躺在地上瞪着血红的双眼,吃力地问道:“为什么?”
荒哥对着枪口吹了一口气,淡淡说道:“没有那么多为什么。记住,害人终害己,你能有今天的下场,也全是你以前作恶的报应。”
东哥似乎想起了什么,咬着牙齿狞笑道:“我知道你是谁了,小杂种,没想到老子会死在你手上,老子……”
砰,又是一声枪响,东哥再也不能继续他没说完的话了,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眼睛恶狠狠瞪着天,他的脸上似乎写满了不甘。
我虚脱般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已经死去,却依旧还在汩汩冒着血的东哥,脑中一片空白。这十年,我无时无刻不在幻想着这一切,现在它终于发生了,这个男人终于在我眼皮底下死去了。可我却没有如释重负般的解脱,也没有莫大的欢喜,只觉得心里一下子被掏空了似的。直到过了很久,我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那就是刚才替我报仇雪恨的荒哥。我抬起头努力挤着笑:“荒哥,谢谢你替我报了仇,也谢谢你刚才从他手中救了我一命。”
荒哥没有出声,只是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我,似乎想要真正看清我内心真实的所思所想,不过可能令他失望了,只见他摇了摇头,冷冰冰地说道:“别自作多情了,我根本就不是替你报仇,我杀他只是因为我之前和他有着很重的私人恩怨!”
哦,原来如此,我有淡淡的失望,可很快逃离的欲望就把这股失望给掩盖过去了。毕竟是谁杀的东哥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让我恨了十年的仇人总算死在了我的面前。我抬起头,看了看天,刚刚还是一片晴朗的天,竟然被浓浓的雾给遮盖住了,这真是一个逃跑的好天气啊,我长长吸了一口气,对着荒哥说道:“不管荒哥是为什么杀的东哥,程小罗都要多谢荒哥不但替我报了仇,还帮忙让我逃走。从此以后,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相见,我无以回报,就给荒哥磕几个响头作为鸣谢吧!”
说完我就跪下身来,要给荒哥磕头。不过刚跪下来了,就被荒哥一把给拉了起来,低低说道:“你起来吧,你这个礼我承受不起的,走吧!”
突然,就在这时,我们的前方传来了纷杂的脚步声。
荒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蹲下身来,就去拖东哥的尸体,刚把东哥的尸体拖到河边,正要推落水中,那些纷杂的脚步声已经走到我们跟前。雾越来越浓,可再浓的雾也没有把我们掩藏得让人找不到。那些人已经近到咫尺,他们一个个提着枪,正虎视眈眈在注视着我们。荒哥看了我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朝开始瑟瑟发抖的我靠拢过来。
这些人到底是些什么人?为什么都有枪?是春姐发现我逃跑,派来找我的吗?
还是泰国警察,听到刚才杀东哥的枪声,来抓荒哥的?我正不停揣测着这些人的身份时,这伙人中看似为首的一个男人开口说话了:“荒子,东哥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