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
当他得知,科举考试的名单中自己的名字就然被划掉了。
整个世界坍塌了。
他一直是爹娘的希望,是要光耀门楣的,如今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了,光耀门楣什么的都是狗屁。
孙氏、孙家甚至爹娘托了好多关系,才问道,结果令他无措。
原来那个男人是个狠得。
一招釜底抽薪玩的十分漂亮,他偏偏无可奈何。
颓废的时间里,他听说了,润玉随着那个男人去京城了,去当少奶奶去了,连同着沁儿都被带走了,每每见到爹娘兴奋的脸,他说不出的烦躁,娘亲总是拉着自己的手,说又托了某某关系,把他的名额加进去了,只要进了京城,依靠着女儿他也会飞黄腾达的。
萧子钰总想着甩开娘的手,他萧子钰难道是那种依靠着女儿、依靠着情敌才能往上爬的男人吗?若是这样还不如去死。
孙家的消息十分灵通。
以往,对于孙氏,他厌恶至极,可是在润玉走了之后,他变得愿意回房睡了,只因为能时不时的听见她的消息,即便是面对孙氏那张惹人厌恶的脸。
她得到顾家的承认了。
那个男人要纳妾了,润玉怎么会受得了?萧子钰恨不得亲自去京城将润玉接回来。
那个男人封相了,润玉封了一品诰命夫人;萧子钰苦涩的想,他似乎永远都比不上那个男人,云与泥的差别,自己还在为科举寒窗苦读,那个男人已经封王拜相了,第一次,萧子钰生出自惭形秽的思想。
京城的消息,润玉竟然是名震京师的青璃夫人,她有着日进斗金的铺子,萧子钰一时之间呆若木鸡,怎么可能?
那个他曾经嫌弃的农家女,竟然是惊才绝绝的青璃夫人,萧子钰恍如雷击,天哪,他究竟是错过了怎样的珍宝?孙氏依旧在他的耳边喋喋不休,茫然地走出睡房,不顾身后孙氏尖声叫喊的丑陋面容。
不知何时,孙氏竟然与留在县衙的两个女人亲近了起来,她们是那个男人的妾侍,听说已经被休了,萧子钰神情复杂的盯着那三个言笑晏晏的孙氏三人,不知是悲是喜。
蓦地。
“孙姐姐的几乎无懈可击,只可惜被姓段的女人逃掉了。”其中一个嚣张的女子尖刻的说道。
接下来的一句句话,字字如刀,刀刀扎入萧子钰的心中,千疮百孔,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他的枕边人联合外人害了润玉,害了他最珍视的女人,萧子钰呆若木鸡,怔怔的看着那面目模糊的三个女人。
她们蛇蝎毒妇。
竟然
萧子钰袖中的手颤抖着,一个疯狂的计划渐渐地浮上心头。
第二日,他去了娘的房中,提出想纳妾,理由是孙氏无所出,娘问过可看中了哪家的姑娘,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了那两个面目模糊的女人的名字。
既然都不是省油的灯,就让她们窝里斗吧!
尽情的斗吧!
娘起先不同意,顾忌着那两人被休之身,他当时冷静的说道,“可是她们身后的背景傲人,足以帮助孩儿。”
仅仅一句话,不管孙氏如何哭闹、寻死觅活的吵闹,周紫嫣与周清平最终成了自己的平妻。
是的,平妻。
萧子钰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既然他已经将两人娶进门,怎么可能不给两人一个能斗的身份呢?
暗夜中,书房的门轻轻敲响了,周紫嫣扬着下巴走了进来,巧笑着,“相公,夜深了,休息吧。”
萧子钰点头,他没忘这也是个蛇蝎毒妇,体贴的搂着周紫嫣的腰肢从孙氏身边走过,用孙氏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坏笑,“今天用个新的姿势可好?”
京师书院。
日暮西山,临考在即,经书六论习作先生早就已经精讲完毕,交代学生们要好好复习课上讲过的题目,放松心情、安心复习就行,段霖缓慢地将书案上的课本收起来,经过上次的事情,段霖独自想了许久,才惊觉自己多么的蠢,误交损友,甚至还害了姐姐,重新回到书院之后,段霖刻意避开了顾清澜。
书院中一片嘈杂,段霖听着身后的窃窃私语。
“你们看这方墨砚,质地上乘,可是我爹托人从礼都买回来的。”说话的男子一身华服,段霖认识,正是九门提督家的公子常英,段霖与他向来没有什么交集,但是听到了礼都二字,段霖耳朵竖了起来。
“切,不就是礼都吗?”另一个富家公子大喇喇的坐在常英身边,不屑的反驳,“爷还当是什么稀罕物,不就是礼都弄回来的吗?还高价?我说常英,你是不是最近脑子昏了?”
“你懂个屁。”常英打断那富家公子的话,“礼都最近形势紧张着呢,你没有发现商队都少了很多了吗?”
“怎么回事?”后面交谈的声音明显的小了不少。
“这可是秘辛了,旁人都不知道,听说礼都新任圣皇与长老院的关系十分紧张,就连边境的兵马都有调动呢!”
常英的声音十分小。
段霖就在他的前方,整理书本的手顿时一僵,眼中快速的闪过一抹担忧,段霖二话不说,快速的收起书本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常英一席话,段霖如同被雷击中一般,想到姐姐一个人在礼都孤掌难鸣,有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段霖不由得心乱如麻。
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向来很好,听闻段小五有危险,段霖如何能坐得住,脑中飞速的旋转着。
正在段霖一边苦思冥想一边走着,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黑影挡住了自己的去路,段霖无意识的想避开黑影,却发现那黑影竟然再一次挡住他的面前,段霖皱着眉抬头,眼前之人竟然是满脸憔悴的顾清澜。
“你来做什么?”段霖面色不善的看着顾清澜,眼中闪过一抹嫌恶,这人怎么在那样的害了姐姐之后还能若无其事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呢?
“我想、嫂子她……”顾清澜挣扎的开口,紧张的磕磕巴巴,一脸内疚的站在段霖面前。
“大可不必。”段霖冷冷的拒绝,冷声嘲讽道,“顾公子身份尊贵,我与家姐都高攀不起,也实在惹不起你的明枪暗箭,我姐姐难道被你害的还不惨?还是你还想补上一刀?”
想到自己曾经误信眼前这个人,段霖恨不得抽死眼前这个人,更想抽死的也是自己,听到顾清澜口口声声还将话往姐姐身上引,段霖气不打一处来,像是护着崽子的老母鸡一般防备的看着顾清澜,尖锐的反驳。
“对不起。”顾清澜困难的道歉,脸上蒙上一层黯然,“我只想问嫂子她好不好?”
“收起你廉价的关心吧。”段霖绕过顾清澜,转身就走。
直到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过去是自己蠢,被保护的太好,甚至天真的掉进别人的陷阱还在帮别人数钱,从今以后,若是谁想欺负他姐,就得先过他这一关。
段霖放下手中的书本。
漆黑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姐姐在礼都虽然身处高位,就算身边有活阎王与顾清彦两人帮助,但是毕竟双拳难四手,就连常英都能打探出来的消息,可以想象礼都已经剑拔弩张到什么程度了。
姐姐那么在乎亲人,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提出将娘与沁儿和瑾儿接去礼都,说明了什么?
段霖狠狠地锤着自己的头,他竟然蠢到没有发现。
他究竟怎么样才能帮得到姐姐呢?
段霖苦思冥想。
被段霖毫不留情拒绝的顾清澜傻傻的站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段霖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心中难受之极,他曾经处心积虑的伤害那个人,为了所谓的那么可笑的仇恨伤害那个人,到头来,不过是他娘的阴谋,整件事情中,她是最最无辜的那一个,顾清澜恨自己恨得不行。
如今
他就算是想知道她的消息都没有门路,段霖是决计不会原谅自己的,他曾经再去过段府,段母避他如蛇蝎,赵二伯冷言冷语,最后还是他花了大价钱从益阳布庄的店小二处买到了消息,得知她已经去了礼都。
顾清澜失魂落魄的转过身,越想越不对劲,从段霖听到礼都内乱的时候,他就敏感的察觉到段霖不对劲儿了,好像是焦急中隐隐带着的一股忧心。
能让段霖忧心的。
顾清澜脑中快速的闪过一抹灵光。
是她!
顾清澜顿时如雷击一般呆滞的停在原地,脑中乱糟糟的,满脑子都是她有危险了,顾清澜顾不得刚刚的失落,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亲自去礼都找她。
顾清澜回到了顾家,只带了金银细软装成一个小小的包袱,只带了跟随自己多年的墨汁,转身就向外走,与听到顾清澜回家匆匆来探望的周氏相撞。
周氏面带喜色,看着顾清澜,先是惊喜,随后看到了顾清澜身上的包裹,惊讶,“澜儿,你这是要去哪里?”
顾清澜别过脸,不愿回答。
从在刑部大牢知道娘没有死的消息之后,顾清澜就与过去不一样了,他没有办法面对周氏,每每想到这一切不过是娘的阴谋,将自己与清和都玩弄在鼓掌之中,他甚至那么残忍的害了润玉,这些内疚与自责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日日夜夜的划在他的心上。
七十多个日日夜夜,他没有一夜心安。
他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周氏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抬头看向顾清澜,“澜儿,你如今连一句话都不愿意与娘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