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夏禹泽找来。”龙凤云狭长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记住,秘密行事知道吗?”
“属下明白。”男子应声而去。
近几日,朝堂上一片风平浪静。
长江的水患清理了,流民已经安置妥当,朝堂上几乎无事可奏,就连平日专与段小五挑刺儿的谏官也老实了不少。
下朝之后,段小五看着御书房中日渐减少的奏章,与顾清彦对视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暴风雨前的宁静。”
顾清彦赞赏的看着段小五。
他的五儿思维敏捷、举一反三、杀伐果断,短短时间就似乎已经摸透了帝王之道,很多事情已经不用自己提点就能处理得很好了。
“五儿你想的没有错,龙凤云那个老家伙终于是忍不住了,朝中那些个老家伙虽然做得不明显,却还是有迹象,前儿宫中的禁卫军首领夏禹泽曾经深夜出现在大长老府。”顾清彦从袖中拿出一张宫中布防图,平铺在书案之上,手指指向地图,“五儿你看,东西南北四个方向会在子时交班,这时候就是宫中布防最弱的时候。”
段小五眼睛一亮,“如果我是龙凤云,只怕也会在这个时候下手。”
顾清彦赞赏的点点头,眼睛一眼不眨的盯着段小五白皙的颈子,不由自主的吞了一口口水,偷偷地吻了一下迅速的离开,卡完油水迅速的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看着地图。
段小五的脸迅速的红到了耳根,嗔怪的道,“东升,我再说正经事。”
“我这个也是正经事。”顾清彦面不改色的将段小五搂在怀中,大手不忘了吃豆腐,将段小五按向自己,暧昧的在段小五耳边说道,“夫人难道不知道吗?长期禁下去,万一那话不能用了、为夫用什么给夫人幸福啊?”
这绝对是赤果果的调戏!
“东升。”段小五一双凤眸迷蒙的看着顾清彦,突然想起,“不行,一会儿冷卿岚……”
那厮每日一封情书,在这个时候准时送到,令段小五不禁感叹,真是有奇葩的主子就有奇葩的手下,段小五曾经阻拦过无数次,无奈就是挡不住那些个执着杀手们的步伐,每每午时一刻。
情书必然准时送到。
有时大喇喇的送进来,有时从门缝偷偷塞进来,有次竟然夹在一份加密奏折里,段小五几乎忍不住要抓狂了。
“无妨,五儿,不许想着别人。”顾清彦幽深的黑眸中快速的闪过一抹精光,逐渐的加深这个吻,手指霸道的抚着段小五的额头。
这日后,段小五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绝对不能靠近饥饿的男人,尤其在御书房这地儿,真是个技术活而。
而在皇宫的某个角落,冷卿岚欣喜又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喜谆谆的拆来,蠢女人终于给他回信了。
蠢女人给他写过很多次戏本,他自然是认得信上规规矩矩的隶书,冷卿岚开心的想绕着皇宫飞几圈表达一下自己的愉悦的心情,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的做了。
哈哈哈哈哈。
冷卿岚瞬间想着要去那个跟他有着夺妻之恨的渣男面前去显摆显摆,转念一想,万一那个渣男从中使幺蛾子,还是等等,等他俩的感情稳定些再去炫耀不迟。
义朝,泉阳城。
萧家。
夜凉如水,书房中晕黄的灯光依旧亮着。
萧子钰失神的看着书上的‘玉’字,半个时辰过去了,萧子钰依旧盯着书上的‘玉’字发呆。
休妻的第387天。
萧子钰恍然,原来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听说,她去了京城。
听说,她成了一品诰命夫人。
听说,她就是名满泉阳城的青璃夫人,也是益阳布庄背后的主人。
初见时,她温温柔柔的站在河边,羞怯的看着自己,面色酡红,彼时,她是身份落魄的农家女,而他是举人家的公子,最有希望一举夺魁的读书郎,他不顾家中反对的去求了爷爷。
才知
原来,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婚后的日子说不上你侬我侬,她是个羞怯的女子,不多言不多语,总是一副委曲求全、默默付出的样子,他心中十分满意,觉得自己娶对了人,不是没有听说过同窗家中母老虎的种种劣迹。
美中不足,娘似乎对润玉十分不满意,不是不知道娘的冷言冷语;不是不知道她过的小心翼翼;不是不知道她的委屈,只是自己当时并没有在意,天下哪个女人不是这般熬过来的?
所以,他将一切当成了理所当然,即使注意到了她的日渐沉默也没有过多的关切,其实,娘提出休了润玉之后他是有了几分犹豫的,美其名曰的孝顺,实际上是他抵抗不了孙家的背景,还有心底日渐生出的对她的几分嫌弃。
他总觉得,那样身份的润玉是配不上自己的,这分犹豫在娘答应娶了新人过门之后可以纳妾后,就在他的心中消失了。
妾侍又如何?
他自认为与润玉之间的感情坚不可摧,何苦在乎那区区的世俗名分?
所以,他理所当然的写了休书,甚至没有出面,任由家中的老奴去羞辱她,没有想到,他的润玉竟然也有被逼急了的一天。
下人回报:少奶奶手持板砖凶残的打破了嬷嬷的头。
下人回报:少奶奶威胁着如果没有照顾好小小姐,就放火烧了萧家。
他仍记得当时娘亲的错愕、爹眼中的嫌弃、和自己心中泛起的……涟漪。
没有想到,她迅速的嫁了人。
对方身份尊贵,对萧家来说遥不可及、更加高不可攀,再次回到萧家,她不再委曲求全、言笑晏晏的判若两人,他眼睛猩红的看着那个男人对润玉的体贴和照顾,那个男人不但百般维护她,竟还要带走他的女儿。
他当时只觉得……他的世界坍塌了。
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却转眼变成了别人的妻?心中燃起的嫉妒的火焰几乎烧光了他的心智,令他看不清楚娘亲的不甘,嬷嬷的惊恐,和爹爹的贪婪,他破天荒的同意了那个男人荒唐的要求。
坚持着让润玉带走沁儿,只为了自己可以重新的有接近润玉的机会,雄性本性中的掠夺令他不甘心,他想再看看润玉,伺机……抢回润玉。
萧子钰眼中闪过一抹痛苦,手中的笔紧紧攥着,墨汁滴在宣纸上,迅速的蔓延开来,那声音,恍若心碎的声音。
他就是那个天下最自私的男人、也是最自私的父亲,再次见到女儿,他看到那个被他忽视的女儿、那个自从出生以来自己从未抱过的女儿、被那个男人当成掌上明珠一般捧在手心中的时候,他顿时狼狈的无地自容。
男人慢条斯理的给沁儿喂粥,轻声细语的哄着沁儿,一个精致的如同从年画中走出的小男孩儿充满敌意的瞪着自己,润玉温柔切宽容的看着小男孩儿,这情景几乎刺得他眼睛生疼,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瞬间坍塌了,再也组装不起来。
他狼狈的无处躲藏。
仿佛自己成了一个最不受欢迎的客人,闯进了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而自己,是那个最格格不入的陌生人。
“吃早点了没有?若是没有……”润玉口气疏离,态度十分客气,仿佛像是在招待一个最寻常的客人一般。
他心中猛地刺痛,却忍不住眼睛瞬间一亮,这最刺人的语言也成了为他解围,鬼使神差的坐了下来,自己动手盛了一碗粥,他不是不懂男人心里的膈应,也不是不懂润玉只是客气而已,其实,他是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失去了润玉,他宁愿死皮赖脸的留在这。
一顿饭吃完。
实际上并没有改变什么。
他已经有了妻子,润玉成了知县夫人,曾经身份高低相差很大,如今相差更大,只不过他的高高在上已经变成了比尘埃还卑微,他还能求什么呢?让润玉给自己做妾吗?连自己听着都这么的……可笑,润玉会同意?
他突然之间后悔了。
后悔就那么轻易的将女儿交给那个男人,那是他与润玉的最后一丝羁绊,他就那么生生的丢了。
之后的自己没有时间再去县衙了。
学堂中,他向来是名列前茅的学生、是先生看好的学子,一夕之间全都变样了,先生当众批评、同窗避如蛇蝎、李学监的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