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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不负此生

“你走开!”我突然大声喊道:“你给我走开!不要靠近我!”

“琼儿。”阿辰却一步步朝我走过来:“你是怎么了?难道你真地,把我们从前所经历的一切,全都忘记了吗?不,你怎么能忘记呢,你不会忘记的,对不对?”

“不。”我摇头,目光平静:“我已经忘记了。”

“你说什么?”阿辰吃了一惊,却没有收回自己的手:“你说自己已经忘记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呢。”

“但我确实就是忘记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所以,你别太异想天开,那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

“我不相信!”阿辰忽然扑上前来,一把扼住我的脖子,眼里流露出几分狰狞:“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绝不相信自己深爱的女子,会变得像现在这般冷心无情。”

“我冷心无情?可能是吧。”我淡然一笑:“我承认,你曾经对我而言,很重要很重要,重要得让我可以把整个生命交给我,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对我又做了些什么?这些年来,每当我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你可曾在我身边?相同的,你最绝望最痛苦的时候,我也不在你身边,所以,我们俩是彼此彼此,或许是我们之间的缘分不够……”

“不!”阿辰忽然叫起来,一把扼住我的脖子:“这些都不是理由,都不是!你就是喜新厌旧!”

“随你怎么说吧。”我语气平静:“总而言之,我和你是回不到过去了,对不起,我想去寻找属于我的幸福,请你不要阻拦,可以吗?”

“你的幸福?”阿辰唇边浮起几许冷笑:“我不幸福,你凭什么能得到幸福?”

“阿辰?”我瞪大双眼,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不要这样可以吗?你以前,从来都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毫无自信,只知道对一个女人发泄的男人,你遇到什么样的挫折,从来都是——”

“那是因为有你在我身边,所以我才那样地镇定,英勇,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倘若你不在了,那我做这些又还有什么意义?琼儿,我爱你,我的心中只有你,你明白吗?”

“阿辰……”我一阵头痛,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落进这样的纠缠中。

“你能不能冷静一下,至少,我们俩现在先分开,怎么样?”

“不好,好不容易见到你,我自然要时时刻刻守着你,哪都不许你去。”

“你——”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纵然是我们最相爱的时候,你也不曾说过这样的话,你是不相信你自己,还是不相信我?”

“我不知道。”阿辰一甩头,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狼嗥,我心中一动,霍地转头,朝山峰顶上看去,却见启明星已经冉冉升起。

糟糕了!

我突然间想起辰君的话来——在日出之前,一定要在日出之前,把灵芝凡送到骜奔的手里,让他服下,否则他会性命不保。

可是,阿辰这个时候为什么会出现,并且和我纠缠不清?莫非他的用意,只是在拖延我的时间?

一股怒火从胸中燃起,我的心里竟动了杀机——还是对一个我曾经爱过的男人,有那么一刹那,我都不清楚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而只是觉得可怕,非常地可怕。

“阿辰,你等我,等到明天晚上,我回来再跟你解释,好不好?”

“不好。”阿辰丝毫不妥协,近前一把握住我的手:“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只问你一句话,要不要跟我走?跟我回去?”

“不行。”我果断地拒绝:“我现在必须要到峰顶上去。”

“那我会阻止你。”他咬牙切齿,眸中有着深切的恨意。

我抬起了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在他的脑后,阿辰整个人软软倒在地上,我把他拖到一旁,方才盘膝坐于石上,屏气凝神,再一次感觉自己的身体冉冉向空中飞起……

等我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已然身在峰顶,极目看去,峰顶上竖立着一块块巨大的冰状岩石。

我双足落地,慢慢地朝前走着,踩着雪地里的雪,咯吱咯吱地响。

终于,我站在峰顶最中央的那方石台前,看见上面果然躺着一个人。

一个浑身穿着黑衣的人。

刹那间,我的心咚咚狂跳起来。

直觉告诉我,不对,很不对。

可是既然历尽艰辛来到这里,那无论如何,也要知道一个结果,哪怕是,最坏最坏的结果。

于是,我移步慢慢地靠近前,伸出手去,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对方一动不动,仿佛对我的到来,没有任何的知觉。

慢慢地,我将男子翻了过来,待看清他的面容,整个人都呆住了。

“阿辰!”

我整个人几乎崩溃,然后抬头看了一眼遥远的天际,欲哭无泪——为什么,为什么会是阿辰?如果躺在这里的是阿辰,那么刚刚在山下看到的那个,又是谁?

不对,不对。我揉揉自己的双眼,凑近了再看,这次方确认,躺在石头上的,是骜奔。

我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掏出玉瓶,拔开塞子,将里面的灵芝丹给倒出来,捏开他的下颌,喂进他嘴里。

一会儿,骜奔咽了下去,面色渐渐地变得红润起来,我坐在他身边,把他紧紧拥进自己怀里:“知道吗,就在刚刚,我还以为自己就要失去你了,幸而老天垂怜,让我们终于在一起了,骜奔,从此以后,我们哪都不用去,也再没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了,你说好不好?”

骜奔紧闭着双眼,没有回答。

天边曙光渐绽,一轮朝阳缓缓地破开云雾,升了起来。

“朵儿……”怀中男子慢慢地睁开双眼,满眸笑意地看着我:“真好,能再次看到你,真好。”

“骜奔。”我俯下身子,紧紧地将他抱住,他一下下抚摸着我的后背:“这些日子,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瞧你,都消瘦成这副模样了。”

“不。”我摇头:“不管吃多少苦,都没关系,只要你好好的。”

“傻瓜。”骜奔伸手在我的脑门儿上弹了一指。

此时朝阳已经完全升起,照亮了整个神雪峰,我方才知道,原来天地之间的景色,竟然可以如此壮丽。

“骜奔。”我伏在骜奔怀里,脸上浮起幸福的笑容:“你知道吗,这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时光,我可以,好好地守着我最爱的人,和你在一起,永远地,不离不弃。”

“我也是。”

“可惜……”

“可惜什么?”

“我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

“什么?”

“这样美好的日子……”我说着,眼里不禁落下泪来:“这样美好的日子,却只剩下一天而已。”

“你说什么胡话。”他搂紧我的腰,柔声安慰:“怎么可能只是一天呢,现在我们俩已经在一起了,以后每一在的日子,都是这样过。”

“骜奔……”我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如果让你等我十年,你会愿意吗?”

“等你十年?”骜奔眼里满是不解:“为什么要等你十年?”

“因为……我的身体,受了很重的伤,只怕是,不能跟你在一起了。”

“你说什么傻话。”骜奔紧紧地攥着我的手:“不会这样,老天不会如此残忍的,你不要急,我一定有法子的……”

“你不要太紧张了。”我拉住他的手:“安静下来,听我说。”

骜奔终于安静下来。

“这些日子发生了一点事,有个人进入我们的生活,他说他可以让我重新变得健康,只是,要我沉睡十年……或许会有转机,你想想看,在我沉睡的时间里,你有很多的机会,去寻找方法替我疗伤,总比我现在,便一命呜呼的好,你说是不是?”

“你这样说。”骜奔也终于冷静下来:“倒也未尝没有道理。”

“嗯。”我淡然一笑,抬手轻轻摩娑着他下巴上的胡须:“就是要委屈你,等我十年。”

“不委屈。”骜奔摇头,握紧我的手:“为了你,莫说十年,纵然一生,我也能等。”

“倘若你等不下去,觉得这红尘太清冷太寂寞,那你可以,试着去找其他女子。”

“我不要。”骜奔不假思索地摇头:“这世上,再没有任何女子,能比得上你,我,只要跟你在一起,一切足矣。”

我阖上双眼,紧紧地抱住他。

我们在山上足足坐了一天,直到暮色深沉,方才从山上下来,却不出意外地发现,辰君已经领着数名侍从,在山脚下等着我。

“辰君。”

我走过去,在他面前立定。

“怎么样?”他淡淡扫我一眼:“对我给你安排的一切,都还满意吧?”

“多谢辰君。”我踏前一步,朝他弯腰鞠了一躬。

“不用。”辰君摆摆手:“我早就说好,咱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你情我愿,现在,是你该兑现对本君诺言的时候了。”

“等等。”骜奔忽然踏前一步,挡在我面前:“这件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朵儿心心念念想见我,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说得有理。”辰君点头:“所以,你准备要怎么解决?”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吗?你不就是想体验一下,人世间的爱恨情仇吗?为什么要凭白地牺牲我们两个人呢?”

“牺牲?”辰君淡然一笑,瞟了我一眼:“你最好先问问她,问问她自己的情况,纵然我不为难她,她就能活下去吗?她体内的气息早已逆乱,纵然勉强存于世,也不过半月光景,你们可以自己想想,是选择半月光景呢,还是自己进入冰月池,沉睡十年?”

骜奔还想说什么,我伸手拉拉他:“你不要再说了,我既然已经答应他,便该做到。”

说完,我转头看向辰君:“冰月池在哪里?我自己过去。”

“好。”辰君点头:“算你识趣,冰月池,就在前面不远的雪地底,你只要朝着前面一直走过去,等踏破浮冰,自然就会沉下去了,放心吧,不会有任何疼痛的,很轻松很轻松,就能做到……”

“骜奔。”转过头来,我握住骜奔的手,眼里满是不舍:“记住我的话,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知道吗?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朵儿……”骜奔伸手将我抱住,过了许久方才松开,看着我一步步走向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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