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掌一伸，分别击中两人肩头，对方大吃一惊，急速后退，跌坐在地，后面响起老板的声音：“怎么回事？”
“老老老，老板，她她她……”
“妈的个羔子。”老板骂了句粗话：“不就是个野娘们儿，难道都搞不定。”
门开了，老板看清楚屋内情形，不禁一震，随即眸露凶光：“臭娘们儿，你找死！”
“你们开这种黑店，获取不义之财，还说我该死？”我大声反驳着，顺手操起烛台，朝老板扔过去，老板侧身避过，烛台掉到地上，灯油溅了一地，被火苗子引着，立即毕毕剥剥地烧了起来。
火势渐大，老板朝我扑过来，嘴里叫嚣着：“死女人，你敢砸我的店，我要送你去见官！”
“见官？”我冷然一笑：“好啊，有本事你先拿下我，我便同你去见官，倘若你拿不住我，就让本姑奶奶烧了你的店！”
火势越来越大，伙计见不是事，扑过去抱住老板的腰：“老板，还是赶紧救火吧！”
老板眼里燃烧着熊熊的烈焰，几乎要将我吞没，而我闲闲立于一旁，丝毫不把这一切放在眼里。
老板无可奈何，跑了出去，我这才走到窗户边，伸手一拍窗户，然后整个人就飞了出去。
黑夜沉沉，将整个县城牢牢地笼罩住，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我踩着屋脊，一路身轻如燕，最后在一座小院上停了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
没有任何动静。
我缓缓地舒了口气——这样很好，我想要的，也就是这样的结果。
侧耳倾听，我确定屋子里的人都睡熟了，这才轻轻跃下地面，仔细观察了一下，走到这家人的柴房前，伸手轻轻地推开门，闪身而进，再轻轻地掩上门。
走到柴草堆边坐下，我本想稍作歇息，伸手却触到一片冰凉。
我微觉奇怪，等适应眼前光线仔细看时，才惊觉那竟然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好像……
伸指凑到她鼻边探了探，我脸色微变——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从来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但这次却真地是如此巧，巧得不能再巧，刚好在她快断气的时候，我出现了。
没有多想，我把女子扶起来，双掌贴在她的后背上，缓缓将我的“内力”输入她的体内，替她舒经活血。
过了大半个时辰，她才渐渐有了点呼吸，我不敢耽搁，将她抱起来，打开房门走出去，迅速跃上房檐，朝城外奔去。
在一片小树林里，我停了下来，继续给她医治。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黑暗时，女孩子终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看到我，她的眼里顿时满是惊恐，声音有些发颤：“你，你是谁？”
“我不是坏人。”我轻声宽慰他：“你不要紧张。”
“我……”女孩子双手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衣边。
“你昨天。”我上下打量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什么都没做！”女孩子突兀地叫起来：“我真地什么都没做！”
“……”我站起身来，刚想朝外走去，女孩子却突然伸手，抓住我的裙摆：“我知道，你可以救我，对不对？你能救我，对不对？”
“你希望我救你吗？”
“我不知道。”女孩子神色慌乱：“我真地不知道，自打两年前被卖到这里，我每天都吃不饱饭，他们总是打我，骂我，让我做很多的事……”
“他们？”我眼里闪过几许异色。
“对。”女孩子重重地点头：“我不希望再看到他们，一点都不希望，你带我走好不好？”
“难道你就不害怕，跟着我走，日子比起从前还糟糕？”
“不会的。”女孩子急急地摇头：“大哥哥，我会做很多事，我会做饭，会洗衣服，会打杂，你带上我，好不好？”
“好好好。”我点头：“你也不要太慌张，安静，安静。”
女孩子这才慢慢地安静下来。
“我先问你几个问题，如果你回答得好呢，我就会带你离开，如果回答不好，我就把你留在这儿。”
“你说。”
“我先问你，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临河城。”
“那，你是这儿的人吗？”
“不是。”
“你家是哪里的？”
“我已经记不得了。”女孩子连连摇头，模样看上去，倒是相当地可怜。
“好吧。”我点头：“刚好我一个人也觉得怪孤单的，便带上你，只有一件，不管走到哪里，你都必须听我的话，记住了吗？”
“嗯。”女孩子重重地点头。
“你肚子是不是饿了？”
“嗯。”
“你好好在这里呆着，我去集上买些吃食，等你吃饱了，再领你上路。”
安顿好女孩子，我站起身来，再次朝城门的方向而去，进城寻着家包子铺，买了几个包子，还有稀粥，拎在手里，急急赶回树林，小女孩儿老远看见我，立即兴高采烈地叫起来：“大哥哥，我在这儿，我在这儿呢。”
“快吃吧。”我走过去，将包子递给她，女孩子看起来已经很久没吃过一顿饱饭，接过包子塞进嘴里，一阵狼吞虎咽。
“别着急。”我拍着她的后背，不住地安慰她：“包子还有的是，你慢慢吃，慢慢吃啊。”
“大哥哥，你，你人真好。”女孩子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我，我真地很久，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我沉默着，一言不发，等女孩子渐渐恢复了些力气，才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小姑。”
“姓什么？”
女孩子没有答话，而是低头看着地面，好半天才道：“我没有姓。”
“没有姓？”我眉头微微拧起：“怎么会没有姓呢？”
“没有。”女孩子重重地重复道。
“好了。”我拍拍她的肩：“瞧你这模样，像是非常难受，倘若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你，还能跟着我走吗？”
“能。”女孩子重重地点头。
“那好，吃过饭，咱们就上路。”
待女孩子恢复力气，我便带着她，朝东边而去——如果我记得不错，只要越过白沙河，对岸便是大德的国境。
其实我心里清楚，现在回大德，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大德虽然灭亡，但国总还有些大家族在垂死挣扎，尤其是郑氏一脉，自然有不甘亡国之人，心心念念地，便是重建他们的郑氏王朝，而西齐、北唐、黑夷、东元诸国，像是没有达成瓜分的盟约。
盟约？
我心中冷笑。
其实这个世界，永远遵循弱肉强食的法则，数百年间，诸国你征我伐，从来不曾间断过，男人们或从军，或从政，不过是想谋求个人的荣华富贵，而女人们呢？
我的表情有些迷惘。
“大姐姐。”小姑见我不说话，不禁有些奇怪，伸过手来扯扯我的衣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我摇摇头，转头看着她：“小姑，有件事，我要问你。”
“什么？”
“你愿意跟着大哥哥去大德吗？”
“大德？”小姑很觉奇怪：“大德是什么地方？”
“大德，是大哥哥的家，小姑愿意跟大哥回家吗？”
“当然。”小姑重重地点头：“大哥是小姑的大哥，大哥的家，自然也是小姑的家，大哥，你说是不是？”
“对。”我重重地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说得不错，大哥的家，也是小姑的家，那以后小姑就跟大哥住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小姑重重地点头。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我揉了揉她的额头：“一会儿，我先找家客栈，让你住下来，好好地睡上一觉，明日清早，我再去雇辆马车，然后咱们俩再上路。”
“好啊好啊。”小姑脸上满是笑意：“大哥哥，你想得真周到。”
“不过眼下这段路，要咱们自己走过去。”
小姑很听话，一路上跟在我的身后，一言不发。
中午时分，我们已经走到东山郡，这里却繁华了许多，店铺林立，行人穿梭如织，我先找了家制衣铺，给小姑换了一身衣装，再领着她走进一家面馆，好好地吃了一顿，再找到家客栈，要了间干净上房。
小姑洗干净手脚，上床躺着休息了小片刻，忽然坐起身来：“大哥哥，我有个请求。”
“什么？”我转头，有些奇怪地看她一眼：“什么请求？”
“我。”小姑脸上浮起几许红霞：“我很喜欢这里，想在这里住下去，可以吗？”
“喜欢这儿？”我转头朝外看了眼——要说这里确实不错，有吃有喝有住，小姑娘喜欢这里，倒也无可厚非。
“好啊。”我点头，心中暗想，反正在这乱世之中，去哪里还真都不太安全，还不如顺了小姑娘的意，便在这里安顿下来。
“大哥哥真好！”小姑顿时蹦了起来，一张脸上散发出异彩：“我喜欢大哥哥！”
“好好睡吧。”我轻声宽慰她，其实，自从离开奕辰宫后，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地睡上一觉，实在疲倦不堪，倘若店伙计此时送上一桶热水，我定然会好好地洗个澡。
“大哥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有。”我摇头：“你快些睡吧。”
“嗯。”小姑点头，脱掉身上的衣裳，整整齐齐地叠起来，放在枕边，这才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拉被子盖在身上，躺了下去，没一会儿便发出均匀的鼾声。
都说小孩子是最无心机的，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能很快地忘记。
耳听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我走到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其实，小姑长得眉清目秀，楚楚动人，看得出来，日后定然是个倾国倾城的小美人，可惜身世飘零，小小年纪便受此磨难。
侧身坐在床边，我静静地守着她，直到蜡烛将尽，屋里的光愈发黯淡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