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越是相处,他越觉得她率真的同时,又有着冷情,睿智的一面,她总是让他出乎意料,他不知道她的性格到底是哪一种,但知道,她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所以,他最后还是俏摸声息的将她卷入了宴家这场漩涡,明知道她会有危险,但依然没有事先提醒她一句,他好像做错了,真的做错了!
当被保镖推到抢救室门口时,宴尔颢想都没想的要进去,却被医生连忙阻止,整个人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沉声嘶哑道,“人呢?那个车祸被送进来抢救的女人怎么样了?”
医生脸色一僵,面露难色,不知道这个突然冲进抢救室的男人到底是要问谁?
而就是医生这一愣,却让宴尔颢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的回答,医生在他直视的目光下艰难的开口,“那个,先生,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这句话好熟悉啊,可是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一句话此时他却听不明白呢,他想笑,眼前的这些人都说些什么啊……
可是他笑不出来,反而眼眶一眯,里面有太多看冷冽的东西在里面越积越多……
突然,宴尔颢抬手一把拉过医生,攥紧他的手腕低吼,“她在哪里?带我去,她在哪?”
一个还是坐在轮椅上,却仍旧难掩高贵的男人,突然如此激烈的动作,让屋子里的医生护士都吓了一跳,可是看着他悲戚又坚定的神情却没有办法拒绝。
宴尔颢在保镖的照顾下,跟着在那个被吓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医生,向一边走了过去,只是医生并没有带他去他以为的那个地方,而是来到了重症监护病房!
宴尔颢明白过来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心惊一条,明明只是很短的一段路,他刚刚却走得有点心如死灰,直到此刻,在重症监护病房外,他看到了穿着病号服,吊着胳膊,站在那里的秦晋。
听到有声音,秦晋本能的侧头,在看到宴尔颢事,竟然眼眸一红,泛出点点的泪光!一向看着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秦晋,跟了他这么几年,除了他出车祸躺在医院那次,宴尔颢从未见他流过泪,而此次,他竟然哭了!
宴尔颢的一颗心狠狠的沉了下去,他抬手挥退了保镖,自己用力的将轮椅推了过去,整个人都沉着一张脸,气息冷漠得吓人。
而当他隔着厚厚的玻璃,他看到了里面那个孤零零躺在床上的女人,此时她全身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盖着氧气罩,看起来那么的触目惊心!
“她怎么了……”许久后,宴尔颢才低低的开口,声音变得低哑异常。
“医生说是脾脏破裂……颅内出血……如果,如果过不了这24小时!恐怕,恐怕是……凶多吉少!”秦晋低着头,带着一丝哭腔的说道,就差没跪下去了。
“我只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开的车竟然也会出事?为什么你会让她伤的那么严重?”
宴尔颢抬起犀利的眼睛看向秦晋,他是知道他的开车技术的,因为一年前的车祸,秦晋专门进行过特别训练的,怎么可能会在平坦的高速公路上出现那么严重的车祸?怎么可能?
秦晋整个人一颤,这是先生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用这样的眼光看着他,这样冷声近乎于咆哮的质问他,他也很难过,看路小姐这样,他的喉咙就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的掐住,他要如何开口说因为他当时并没有多注意,也从未想过有人会对路小姐不利,等发现不对劲时,对方已经不要命的冲过来了,他反应过来时,时间太短,这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应急方式了,否则,只会更糟糕。
宴尔颢并未再继续追问,只是无力的抬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手指摩擦着女人脸颊的位置,整个人阴沉到骇人。
这时,监控室里面一台机器骤然发出异样的笛鸣声,只听见护士高呼着,“不好,病人情况有变,马上准备急救!”
场面顿时失控,许多的医生和护士涌了进去,仪器上跳动着不规律的波纹,宴尔颢就那样在外面看着,心也跟着上下起伏,秦晋更是慌张而茫然,害怕那仪器上的波浪形状最后突然就变成了单调的直线……
宴尔颢看着这样的画面,生生打了一个激灵,看着仪器上不规律的波纹,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重重的一拳拳砸在厚厚的钢化玻璃上,忍不住在心底下定决心。
路随心,你不是想要知道你母亲当年的死跟同济有没有关吗?只要你活下来,我宴尔颢便承诺,一定会帮你调查清楚当年不管是同济,还是路家那些黑暗的事,到时候,不管是什么结果,都给你一个交代!
下定了这样的决心,男人的拳头才缓缓松开,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而那黑不见底的幽深眼眸里竟然满是疲惫,他很清楚,这一刻,隔着这厚厚的玻璃,看向里面病床上的女人,他在为她担忧,希望她能活下来!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最终还是抢救过来了,只不过情况还是不很乐观,必须要等到24小时以后,如果病人醒来了,才能没有生命危险。
宴尔颢已经不记得当时他是什么反应了,仿佛早已经料到了一样,他暗沉的鹰眸里闪过一丝欣喜,就好像他知道,她一定会在24小时内醒过来一般。
接下来的一夜一天,宴尔颢几乎没有说过话,他就那样坐在轮椅上,守在病床前,始终没有合眼,也没有任何动作,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秦晋那边,进过张姐的照顾,再加上应家属需要,医生在他的药里加入了安眠药的成分,他也少了内疚,好好的休息了十几个小时,断骨本身就不是什么大事,再加上他本来也属于保镖身份,多年的锻练,他身上的伤好的很快,只是很担心路随心的情况,所以,哪怕是小雅来陪他,他也只是默不作声的盯着输入自己血液里的点滴瓶。
VIP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张姐提来的汤和饭菜都整齐的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宴尔颢像是看不到一般,对什么事都丝毫没有反应,好似只等着那床上人儿的醒来。
“唔――”路随心好似整个人都泡在冰水中一般,冷得不行。
正如那年大雨夜,沈蓉死了,她被周曼丽赶出去,只能蹲在马路边的大树下避雨,可雨太大了,她的衣服都打湿了,周围黑漆漆的一片,不时惊雷响起,她怎么哭,路上都没有一个人出现,她冷得直哆嗦……
“你醒了?”宴尔颢好似听到了一个声音,可抬头去看时,床上的人仍旧那样躺着,毫无反应,眼看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心里一慌,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连忙推着轮椅上前一点,想确定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直到看见路随心额头上那密密麻麻的汗珠时,他才确定情况有变,连忙按铃通知了医生过来。
医生很确定的告诉了他,病人情况很不稳定,让他先出去,隔着厚厚的玻璃,短短的距离,宴尔颢亲眼看见医生再次折腾着她,直到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些医生的神情让他彻底的松了口气,他知道,她挺过来了!
那天之后,路随心就醒过来了,只是还需要治疗观察,宴尔颢最后在门口待了很久,还是闭了闭眼离开了,留下了张姐在医院照顾。
只是宴尔笙在那之后,发现他的大哥好像变了,明明有时候在跟他说着很重要的事情,他却突然就发呆不说话了,甚至连周围的人都感觉到了他有所不同了,先生好像变得没那么苛刻了,看人时眼睛也没那么犀利了,周身的寒气也减少了。
但是他每天依旧会一个人待在复建室里,一次就是几个小时,有时候佣人进去时,他都能坐在地上,自己靠着墙壁慢慢站起来了。
这半个月里,路随心在张姐悉心的照顾下,身体好得差不多了,但是整个人却安静得不行,宴尔颢从来没有来医院看过她,而除了第一天醒来她问过,后来也没有再主动问过。
所以,从医院出院的这天,看着房间里护士来来去去,张姐整理着行李,她坐在旁边,也并没有多大的反应,更是看不出欢喜与否。
“还在哪里傻愣着干什么?过来!”突然,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当她抬头时,正好对上男人那漆黑沉寂的眸子,整个人一怔,竟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他怎么来了?
保镖推着宴尔颢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见那个坐在病床上的娇小身影,沉寂似水的眸光,完全不管身后的下属和病房里的张姐及护士,只是静静的看着走廊里那柔和的灯光照在她身上的光晕,那一层柔白色色,让她显得格外美艳灵动,也只有他,才发现她的独特之处。
他怎么都想不通,这样看着无害的小女人,居然有人刚用那样惨烈的方法对付她?难道不知道,碰他宴尔颢的人,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吗?
路随心被他突然的声音换回了神智般,愣愣看了他半天,才低声道,“那个……我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如果不是太麻烦的话,你能不能帮我查出这场意外是谁指使的吗?”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交通意外,并无大的人员伤亡,刹车失灵而已,查出来也没有用,而且,有些事情,不需要查,也能知道是谁做的。”
宴尔颢一愣,显然没有想到她见到自己的第一句话会是这样,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推着轮椅上前,看着她淡淡的说道。
“可是我不知道想要我死的人是谁!”路随心却瞬间激动了起来,愤怒的盯着他,似乎在责怪他如此云淡风轻的说这些话,没有替她感到不平,愤怒。
“先回家,我再告诉你。”宴尔颢伸出手,依旧淡淡道,“他们没想过要你的命,只是给你一个警告。”
可这一句话不知为何,连他自己说出来后,自己都不相信了!
路随心有些犹豫,愣了许久,才伸出手,而在她犹豫要不要将手交到他手中时,宴尔颢早已经没有给她后退的余地,一用力,将她扯在腿上,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