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枫问华扬飞那三个在蒲苇道袭击公主的是什么人,华扬飞道:“从他们模样看,很可能是当年名震江湖的三位怪客:东山客、狂笑天、逆天邪!”
“哦?”楚枫那曾听过这些人物,又问:“他们都很出名么?”
“都是当年名动一时的人物,性格古怪,但武功极高,那个戴斗笠的剑客极可能就是东山客,因为他手上那把剑带着群山起伏的剑纹!”
“那个东山客是什么人物?”
“不清楚,当年他自称来自东山,自号东山客,不过从来没人知道东山在什么地方,据闻他手中长剑不让九大派掌门!”
楚枫点头道:“三人也似是以他为首!”
华扬飞却疑惑道:“当年这三人独断独行,从不与人为伍,且销声匿迹多年,不知为何今日突然联手袭击公主!”
楚枫忽然想起凤姐儿说过,魔神宗也在谋划截杀公主,莫非他们就是魔神宗派来的?乃道:“他们会不会已经归入魔神宗门下?”
华扬飞道:“很有可能,魔神宗近日不断扩张势力,收罗高手!不过能让这三位人物联手出击,也真不简单,楚兄可要一路小心!”
楚枫一笑,端起酒杯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我们干一杯!”
华扬飞亦举起酒杯,正要放在嘴边,突然看到西南天空倏地闪过一丝亮光,心中一惊。楚枫连忙问:“怎么了?”
华扬飞道:“刚才西南上空闪过亮光,是我们华山独有紧急信号,楚兄,你一路保重,我要马上赶去看看!”说着站起身子,楚枫亦站起道:“我与华兄一同前去看看!”
华扬飞连忙摆手道:“不必,楚兄还要保护公主要紧,楚兄日后记得上华山一会,后会有期!”说完一转身,径向西南方掠去。
楚枫见华扬飞走得如此急忙,知道恐非小事,不过自己确实离不开,毕竟现在自己是一名送嫁将军。他转而又想,这里是华山脚下,也确实不必自己出手相帮。
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头一望,月色清凉,他准备回房休息,恰好路过公主房间,见房间还亮着灯,公主纤纤身影映在纱窗白纸上,一双素手隐约似在折着什么。
虽然看不到公主容颜,但单从映在纱窗上之纤纤倩影看,这位公主亦必是一位绝代佳人。
“公主!”楚枫喊了一声。
公主双手一顿,道:“楚将军?”
“公主还没有睡么?”
公主没有回答,却问:“楚将军不是陪着朋友把酒么?”
楚枫道:“他刚刚走了。”
公主道:“今日全赖楚将军奋力保护,否则……”
楚枫道:“都是公主之福,若非我朋友及时赶来,我也难保公主周全,公主还是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路!”
说完正要离开,公主却喊了一声:“楚将军!”楚枫在窗台下顿住,公主道:“楚将军……可否陪我倾谈一会!”
楚枫一怔:“公主……”
“和亲日近,一入西域,再无人倾谈片语!”
公主语气再次带着淡淡愁绪。楚枫心中微震,默然不语,立在窗台下,望着公主纱窗上的影子,也不知说什么。
公主忽道:“楚将军……可曾行医?”
楚枫一愣,奇怪公主为何忽然问这个莫名其妙之话,乃笑道:“我对医道一窍不通,如何行医?不过我倒有一位朋友精通医道,四处行医,悬壶济世,我还是她的开门弟子!”
“哦?”
公主这“哦”的一声多少有点古怪,楚枫也未在意,问:“我听丞相曾呼你十九公主,公主排行十九么?”
公主点头道:“先帝共有十九位公主,我正排行第十九!”
“哦?原来是最小一位公主,那你父皇一定很疼你?”
公主却道:“我还没见过我父皇,我出生那一日,我父皇……刚好驾崩!”
楚枫“噢”的一声,屈起手指算了算,道:“你出生时父皇驾崩,当今天子在位十八年,这样算来,公主是十八岁啰?”
公主笑笑,楚枫又问:“听丞相说,公主是自愿和亲的?”
公主道:“先帝十九位公主,已嫁十二,剩下的都不想和亲域外,所以……”
“所以你挺身而出,自愿和亲?”
公主笑笑,道:“我不和亲,也只不过是嫁给云南大理段王爷世子……”
“哦?”
“母后还怀着我时,父皇已经将我指婚给大理段王爷世子!”
楚枫愕然道:“指腹为婚?看来你父皇对这段王爷不错!”
“那是因为当时大理有造反迹象!”
“阿?”楚枫更加惊讶道,“既然如此,你父皇还指婚给他?”
公主没有作声,楚枫道:“你父皇……是为了笼络段王爷?”
公主轻轻一笑,道:“这些事也很平常,不是将我指婚,就是将另一位公主指婚!”笑声多少透着酸苦之意。
楚枫问:“公主宁愿和亲,也不想嫁给那个段王爷世子?”
公主道:“对我来说,都是一样,无论是匈奴可汗还是段王爷世子,都是未见一面,既然这样,不如和亲域外,也为朝廷平息这一场干戈!”
楚枫一阵沉默,看来即使贵为公主,命运也是不由自己安排。
公主问:“楚将军是如何当上送嫁将军的?”
楚枫乃将在京城看到丞相府告示,然后入丞相府之事略略说了,最后道:“丞相忧心有人破坏和亲,也担心公主安危,所以请在下担当送嫁将军一职!”
公主道:“丞相自小看着我长大,很疼惜我,丞相终日为朝廷劳心劳力,可惜……,我和亲域外,也算是为丞相略为分忧!”
楚枫动容道:“公主当真大义,难怪丞相说公主聪颖敏慧,不似一般公主刁蛮任性!”
公主笑道:“将军心中的公主形象,都是刁蛮任性的么?”
楚枫笑道:“都说刁蛮公主嘛,不刁蛮不像公主呢!”
“哦?如此说来,我岂非很让将军失望?”
楚枫一怔,连忙道:“不!公主像公主,公主有时也很刁蛮……不……我意思是……是……”
公主“噗哧”一笑,道:“是又刁蛮又敏慧?”
“对!对!又刁蛮又敏慧!不!不!只敏慧,不刁蛮!不刁蛮!”楚枫憨憨笑道。
公主又“哧”的一笑,忽然递起右手,纤纤素手映在纱窗上,实在纤美。
“将军可曾看过手影戏?”
“手影戏?”楚枫惊讶道,“我听说过,不过从未看过!”
公主道:“以前常有戏班进宫表演手影戏,甚是有趣。将军一路上与我下棋解闷,现在又于窗外陪我倾谈,我就为将军表演一段手影戏,聊表谢意!”
说完右手五指并拢,掌背微微掬起,修长玉臂开始一下一下伸着,十足一条蛇在翘身爬行。
“咝咝!”
房间内突然传出两下叫声,楚枫吓了一跳,几乎信以为真,原来公主在学着蛇的叫声,十分逼真,纱窗上的蛇头还随着“咝咝”叫声一下一下吐着蛇信!
“将军知道这是什么?”
楚枫笑道:“这个简单,是蛇,刚才还真让公主吓了一跳!”
公主又抬起左手,两只手掌慢慢合在一起,跟着手指微动,竟然化出一只小鸟,站在巢上,鸟嘴尖尖,鸟头一下一下抖动,惟妙惟肖!
“吱吱!”房间传出两声鸟鸣。
“这个是鸟!”楚枫道。
公主问:“将军可知是什么鸟?”
“嗯……是一只……会飞的鸟!”
公主“哧”笑道:“有不会飞的鸟么?”
“有啊,鸵鸟就不会飞!”
公主哑然失笑,纱窗上那小鸟突然展开翅膀,拍着双翅飞走了。
楚枫不由笑道:“果然是一只会飞的鸟!”
纱窗上,公主两只手掌又慢慢合在一起,跟着露出两只耳朵,然后是两只短角,竟然化成一只山羊,更妙的是山羊下巴还有一撮须。
“咩——”
房间传出一声羊叫,跟着山羊两只耳朵慢慢拉高竖起,下巴那一撮须也收起来,却变成一只兔子,兔子那小嘴还不断动着,似在啃食小草,栩栩如生。
兔子的脖子慢慢拉长,双耳被收起,小嘴也被拉至扁长,额头高高突起,却是一只鹅,曲着长长脖子一伸一缩,两片长嘴一开一合,“哦——哦——”叫着,活灵活现!
公主双手手掌再一合,慢慢仿似波浪般抖动起来,却是一条鱼在水中游动,鱼尾、鱼身、鱼嘴、鱼鳍、甚至一下一下开合的鱼鳃,无不惟妙惟肖,楚枫忍不住“阿”的惊赞一声。
那鱼儿仿似受到惊呼,在水中颤动几下,忽的游开了,跟着纱窗上慢慢现出一匹马,那马“嘶——”的叫了一声,然后“咯嗒咯嗒”踱着步,忽然看到主人来了,乃惊喜不已地一下一下蹦跳着……
哇!楚枫立在窗旁,简直看得目瞪口呆、如痴如醉,公主十指灵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无不惟妙惟肖,生动传神。
公主终于收起双手,楚枫还呆呆望着纱窗,不舍得移开目光。
“将军可觉得有趣?”
楚枫赞叹道:“公主手影可谓众妙毕备,妙绝!妙绝!”
“楚将军还想再看?”
“实在看得不想合眼了!”
“那我再表演最好一个手影吧!”
公主慢慢递起双手,手掌合起,一只手慢慢变成一宫女形状,长长的秀发,端秀的脸容,另一只手化成一把梳,一下一下梳着秀发。
楚枫觉得奇怪,道:“这是……”
“这是一个和亲域外的公主在对着冷月孤灯梳妆!”公主双手一分,手影一下消失。
楚枫心中一震,默然片刻,道:“公主好好休息,在下告辞!”他转身离开了公主房间,心中莫名生起一丝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