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楚枫展开那方兰亭写着封禅碑辞的白绢,却“咦”的喊了一声,兰亭转眼看去,也轻咦一声。
原来,白绢上兰亭在有些字下点上一点的,就是泰山顶上那石碑在火光中呈现的那些字,不过现在却多了一点,点在“清”字之下。
楚枫不禁望向兰亭,问道:“医子姑娘,当时你有没有在‘清’字下点上一点?”
兰亭摇摇头。
“我也记得没有,”楚枫道,“而且这一点之字迹也不似姑娘之手笔,莫非是我爬上那山后所点上的?”
兰亭望着那一点墨迹,忽吃惊道:“公子,这一点之墨迹……看上去……似是早已干了多日!”
楚枫也注意到了,惊愕道:“怎么可能?这白绢我从未离身,究竟是什么时候点上去的,谁点的?”
兰亭怕他又想那山之事,急收起白绢道:“别想了,既然想不出,就莫去想它,这是你一贯做法!”
楚枫笑笑,将物件一件一件收回,然后一手抢回兰亭手中白绢,收入怀中笑道:“医子姑娘,这白绢你已经送我,可别想着要回!”
兰亭笑笑,道:“天要黑了,我们快赶去剑门吧!”
“对!慕容当日急急离开唐门,恐怕遇到了麻烦事,我们马上赶去剑门!”
两人走出小丛林,未走多远,兰亭忽然身子一软,几乎跌倒,楚枫急忙一手挽着她,惊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只是有一点……累!”
楚枫这才注意到,兰亭一脸疲累,双眼透着疲乏,她本弱质纤纤,又在湿滑泥泞的丛林寻了自己一日一夜,必定吃了不少苦头,怎会不累?
楚枫大为心痛,道:“医子姑娘,我们先休息一会吧!”
兰亭点点头,楚枫扶她坐下,自己亦坐在她身边,兰亭就靠在楚枫肩膊上,很快酣然入睡,看来她真是累极了。
兰亭睡得很甜,修长的睫毛微微掩着一双秀目,嘴角带着浅浅的甜笑,楚枫望着她淡雅如仙之脸庞,真希望时光就永远停在这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楚枫忽听见兰亭呓呓梦语道:“楚……楚公子,楚……楚大哥……”楚枫那心“怦”的几乎跳了出来,她竟然呼自己楚大哥,楚枫简直不敢相信,“兰亭……”他喃喃应了一句。
兰亭悠然醒来,望着楚枫,道:“楚……公子,是你呼我么?”
“没……没有!”楚枫支吾道,“你……好点没有?”兰亭离开楚枫肩膊,道:“好多了,我……刚才做了个梦……”
“哦?”
“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天都黑了!”
楚枫携着兰亭踏上蜀道。剑门蜀道是最险要的一段蜀道,峭壁摩云,雄奇险峻,楚枫几乎是半挽半搂着兰亭过了这一段蜀道,终于来到了剑门。
两人一到剑门,马上有慕容家的子弟上前引他们至一处庄园,慕容迎出来,笑道:“你们总算来了?”
楚枫欢喜道:“慕容大哥,总算见到你了,我以为再也见不着大哥了!”
慕容愕然道:“楚兄何出此言?”
“唉,这事说来比一匹布还长,大哥还是快准备一围酒菜,我和医子都快饿晕了!”
慕容笑道:“你们一踏入剑门,我就准备好一围酒菜了,跟我来!”
楚枫和兰亭随慕容进入一偏厅,果然当中摆好了一桌酒菜,酒香浓郁,菜香扑鼻,楚枫未等坐下,已左手撕下一边鸡腿,右手抓起一边鸭掌,大嚼起来,边嚼边道:“不好意思医子姑娘,我实在忍不住了!”
兰亭微微一笑,轻轻坐下,反正楚枫茹毛饮血之样子她也见过了,这个自不足为怪。
楚枫狠狠吃了一轮,才慢慢将他和兰亭去三星堆探秘,却被困三星堆祭殿,脱困后又遇上阴阳二老及烟翠门门主之事一一说与慕容听。
慕容又惊又讶,想不到不及几日,楚枫和兰亭在三星堆几历劫难。
楚枫最后道:“若非我糊里糊涂爬上了一座什么山,捡回一条命,恐怕再也见不着大哥了!”
慕容笑道:“我看楚兄是因祸得福哩!”
楚枫懊恼道:“得什么福?害我老是头痛!”
慕容又道:“楚兄有所不知,那三星堆附近的那处小丛林颇有来历,极不寻常呢!”
“哦?”楚枫和兰亭不由一同望向慕容。
慕容继续道:“那处丛林名为隐仙林,据当地人传,那里常有仙人出没,我看楚兄莫不是让神仙姐姐所救哩?”
楚枫挠挠头:“不会吧,听说神仙都是藏在深山大岭的,怎会隐在小小的丛林?况且,就算神仙也不能凭空生出一座大山来吧,那大山可是比小丛林还大十倍不止?”
慕容笑道:“都说是神仙嘛,有什么办不到的?”
楚枫耸耸肩,道:“对了,慕容兄,你可见过这东西?”说着取出那块圆形木牌,递给慕容,慕容接过,把弄一会,道:“这倒未见过!”
“医子姑娘说这是若木!”
“若木?”慕容惊讶道,“若木可是上古神木,楚兄怎么得到的?”
楚枫道:“我爬上那山后,再醒来时不知怎的就握在手中,也不知从何而来!”
慕容笑道:“莫不是山上的神仙姐姐故意留给楚兄的定情信物?”
楚枫讪笑道:“大哥取笑了,哪有这么多神仙姐姐,就是有,也不会喜欢我这个浑小子!”
“那可不一定,楚兄可是处处留情!”慕容说着不经意望向兰亭。
“大哥莫再取笑了!对了,大哥那日匆匆离开,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慕容点点头,神色有点凝重道:“上几天我收到剑门报信,说有慕容家弟子接连离奇身死,所以我急赶来看个究竟!”
“莫非又是烟翠门所为?”
慕容却摇摇头:“不是!他们均是中毒而死!”
“中毒?什么毒?”
“罂花毒!”
“罂花毒?”楚枫愕然道,“好像是唐门常用之毒,它后院还有一片罂花,莫非大哥怀疑是唐门所为?”
“我没有怀疑唐门。罂花毒是唐门常用之毒,许多江湖中人都会透过各种途径从唐门弄得罂花毒,这个也不难得到。但在剑门的慕容子弟与唐门子弟一向有心病,自然认定是唐门下的毒,若非我及时赶到,他们早向唐门挑起事端!”
“这样说来,是有人有心调拨你们慕容和唐门不和?”
“正是!所以我已经严令剑门慕容子弟不得轻举妄动!”
楚枫皱眉道:“这也不是办法,慕容兄总不能一直呆在剑门?”
慕容点头道:“这个当然!可惜现在一点头绪也没有!”说着轻叹一声。
楚枫笑道:“唉,慕容大哥,现在天下第一才女就在眼前,你怎不请教她一番?”
兰亭笑道:“楚公子,你太抬举兰亭了!”
慕容道:“我知医子一向不过问江湖之事,所以不敢劳烦医子!”
楚枫道:“哎!大哥什么话!这虽说是江湖之事,也是慕容大哥之事,慕容大哥之事就是我楚枫之事,我楚枫之事……”
楚枫没有说下去,偷偷望了望兰亭。
慕容道:“我们还是别说这事了。我们来干一杯!”
三人干了一杯,慕容问:“楚兄,你真记不起爬上那山后发生之事?”
“唉!记得就不用头痛了,一想就头痛,哎哟,你看,又头痛了!”楚枫用手狠狠拍了拍脑袋。
慕容笑笑,转头问兰亭:“医子,楚兄会不会有什么事?”
兰亭道:“慕容公子方心,楚公子身体好得很!”
“那为何一想就头痛?”
兰亭道:“曾有医籍记载,假如一个人遇到极可怕、极痛苦之事,他内心会不自觉拒绝回忆起那些事,如果逼他想起,他会很痛楚,甚至疯癫失常……”
楚枫笑道:“大哥别听医子瞎说,我楚枫天不怕、地不怕,蛇都敢生吞活吃,会有什么可怕之事?”
“那楚兄为何会想不起……”
“大概是我爬上山后,又滚了下来,所以根本什么也没有发生?”
慕容皱眉道:“也不会滚一日一夜吧?况且你伤势怎会忽的完好如初?那圆形木牌又如何解释?”
兰亭连忙道:“慕容公子,还是莫追问这事了,免得楚公子又生头痛?”
慕容不禁笑道:“看来医子是疼着楚兄哩!”
楚枫笑道:“我也算是医子姑娘的病人,大夫疼着病人也是应该的,是不是,医子姑娘?”
兰亭笑笑,没有答话。
慕容又问:“你们打算下一步去哪?”
楚枫望向兰亭,兰亭道:“我打算去大同一趟,明日起程!”
“明日起程,这么急?”楚枫愕然。
兰亭道:“我在蜀中逗留时间也很长了,我还要到各处行医!”
“但也不急在一时?”
“我本打算独自前去大同的,楚公子亦不必陪同!”
楚枫一怔,道:“这……怎行?我说过陪你一道出蜀的,怎能丢下你?我明日陪你一同上路!”
楚枫说完转向慕容道:“慕容大哥,不知为何我们总是相见匆匆,我明日就离开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与大哥促膝长谈、共枕同眠!”
“楚兄,这……”慕容大为尴尬,楚枫却截口道:“别这这那那,我今晚就要跟大哥共枕同眠,大哥喜欢就一剑刺穿我咽喉!”
兰亭望向慕容,颇有意味笑了笑。
好了,楚枫是铁了心今晚要跟慕容共枕同眠了,慕容会怎样应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