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禧年正月初五,长安城下一片喜色,街头巷尾挂满了红灯笼,祥和的气色弥漫在大街小巷里。
在街尾,有些潮湿的沥青一路延伸过去是一处空置已久的老宅,朱红色的大门上附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大门旁的两座石墩狮子像长着血盆大口,高傲地注视着来往的路人。
已是夜色朦胧,熙攘的大道上,无人关注这冷清的小巷。
静谧的小巷里突然传来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一个模糊的人影踏着夜晚柔软的清风顺着石墩一跃而起,悄无声息的进了宅子。
漆黑破旧的老宅突然亮起一束微弱的烛光,忽明忽暗。
那黑衣人毕恭毕敬地站在房门外,声音冰冷,听不到一丝温度:“主上,时辰到了。”
屋内的烛火“咻”的灭了。只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阿九怎么样了?”
黑衣人身子一震,随即伏身跪下,道:“公主。。仙逝了。”
屋内那沙哑的声音传来一声长久的叹息,淡淡道:“知道了,你回去罢。”
黑衣人低声应道,抬头闪身飞出宅子,在明晃晃的月光一闪而过,无影无踪。
翌日,边界匈奴使者传来消息,一个月前送往匈奴和亲的世安公主在途中遭遇歹人暗杀,和亲队无一生还,举国哀痛。皇帝听闻噩耗后在朝会中当场扔了奏折,不顾群臣劝阻斩了匈奴派来的两名使者。
边境多年的和平在不知不觉中被打破,大夏与匈奴的战争一触即发。
长安城下,陵容候将军府内,香榭院院内,一名衣着鹅黄短袄的女子坐在红木椅上静静听着丫鬟绿寰眉飞色舞的讲着街坊外的流言。
“小姐,可不得了,世安公主乃当朝皇太后最亲近的孙女,还没和亲前听说颇为受宠,听说这次被匈奴王提名去和亲,太后和皇上吵了好几天,现在公主还在途中遇害,这下宫内肯定不得安宁了。”
红木椅上的女子闻言抬头,眼眸如星辰般明亮,她目光温和地望向绿寰,嘴角噙着一丝春风般的微笑道:“绿寰,你可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放肆的话你可别再讲了。小心让爹爹听到又得关上你个半个月了。”
女子乃当朝陵容候公府的嫡长女,还未至及笄,秀丽的面庞上透露出丝丝稚嫩。
绿寰撇了撇嘴,小声回道:“老爷才不会,顶多让我一天吃不了饭。”
女子抿嘴失笑。
绿寰见自家小姐似乎对这些八卦并不上心,眼巴巴地望着她,问道:“小姐您是怎么看的呢?匈奴和大夏,真的要打仗了吗?”
女子笑得清婉:“这可说不准,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太过蹊跷。保不准里面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让世人知道。”她顿了顿,语气越发得意味深长,“况且,皇上至今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里面的猫腻肯定不会少。”
绿寰一脸茫然:“小姐又说些让人不明白的话了。”
女子起身,望着门外一排血红地灯笼,皱了皱眉:“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绿寰,叫人把灯笼都撤了,看着扎眼。”
绿寰福身应答,转身出了院子。
女子的眉间浮现一抹淡淡的担忧,她搓了搓手,望着湛蓝的天,心中叹息,世安,一世长安。她是见过她的,高贵妃在宫中为皇家新添的小皇子行百日宴上,她受邀也到了宫中,她远远地盯着她看,一张洁净的瓜子脸,聪慧的大眼滴溜溜的乱转,五官生的明艳绝伦,煞是好看。这才一年多的光景,世安便没了。这长安城里瑰丽的一个明珠,就这样悄然的殒落了。
“姐姐。”一个小小的手拉住了女子的衣角,也将女子的思绪一把拽了回来。女子低头微笑看向这小手的主人,她的亲弟弟,姜华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