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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花弄影的那点事儿

夜色妩媚,六皇子府内

“属下有罪,前来领罚。”一袭玄衣男子半跪在地,而他面前所坐之人正是上念王朝皇帝最宠的小儿六皇子——花弄影。

“罢了,锦琛,你起来吧,你并非有意,本皇子知你为难之处,不过下次可不得如此鲁莽。”月光从窗外倾泄而下,为花弄影铎上一层银辉,他半斜着身子,食指有节奏地击扣着椅台。锦琛开口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花弄影打断。

“无需废话,此次夜探并非无功而返,至少本皇子晓得了一些……真相,你等等。”花弄影似是想起什么,突然起身向书桌走去,拿起笔沾了沾墨,继而抬笔在白卷上写着。

烛台上的火焰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锦琛瞧着那抹白影,心中倒有些感慨,主子才十三啊,小小年纪被放任在这种环境下,真的好吗?阿姐,你真的放心吗?

他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不由有些惆怅了。

忽然,一张白卷扔在手中,他疑惑地翻开粗略地扫视一遍,心中的震撼已不能用言语表达了。而他一抬首便对上一双狡黠的眸子。

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只有殿下认为坑死别人一定会成功时,才会显露出这样的神情,这亦是他在主子身上仅能发现的一点属于孩子的天性。

“这次任务仅你一人,本皇子这次要钓大鱼,切记鲁莽行事!”花弄影双手撑在桌面上,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最后一点,勿伤无辜!”

嗯?主子的意思是……不可把那小女娃牵扯进来吗?这次任务恐怕有些棘手呢。

锦琛心中揣测着,面色无异地说:“遵命,属下告退。”继而转身离去。

晚风吹起檀木床上的幔帘,可若隐若现地看见有一个小女孩躺在上边熟睡。

花弄影无故抬步朝那走去,拉开帘子,入眼是她熟睡的容颜,花弄影感觉胸口顿时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什么呢?

他眸中的思绪百转千回,最终帮她捻好被子,嘴中喃喃道:“真傻。”

他是花弄影,是世人所说的当今皇帝最宠的儿子。

何为“最宠”?

不过是自己想要什么便会给自己什么罢了,父皇从不教于自己朝政上的事,连最基本的关心他也不曾拥有。可儿时的自己很天真,有意弄出许多麻烦欲引起父皇的注意,然而事实证明那并没有什么用,一切只不过是徒劳,自作自受罢了。

或许在世人眼里他花弄影是幸福的,但事实却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如此可悲的家伙。

四岁时,他被奴才强迫地和母妃分开,那时有人道这是父皇的旨意,想想看,这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儿——无数个夜里他总会想起母妃,想起母妃时常穿着简单素白色的月华裙,给自己柔声唱着摇篮曲伴自己入睡,那样的生活很舒适很快活很温暖。

所以,无数个夜里他哭,他闹,他叫,可除了奴才的侍奉,又能有什么呢?无人能理解他的苦闷,无人能倾听他的哭诉,无人能真正触碰他的心灵,他仅想要的一份简单的温暖,恐怕在这丑陋的皇宫中是得不到了吧。

他也曾试着用真心与皇兄们相处,但他很完美地失败了——皇兄们的野心使他心生惶恐,皇兄们的城府让他害怕,而他见识过的,皇兄们的手段可谓是心狠手辣。

他那时不解,为何亲人间要互相算计,互相陷害?

有天他憋不住心中的疑惑,跑去问大皇兄为何如此,不过有些话他不记得了,仅是依稀记得当日大皇兄阴森地对自己笑道:“小六,在皇宫之中最为可笑的便是‘相信’一词,人人会为了自保事事中充满心机,连说个话皆像防狼般谨慎,所以说,怎会有相信可言?若是这样,又怎会有温暖可言乎?”

“小六,皇宫里有些丑陋不能去看,若你想活到最后,便需褪去诚实善良的外衣,戴上虚伪的面具。”

“记住,千万别暴露自己的实力,你可选择做一头装睡的狮子,一次次地出现在敌人背后,一次次把敌人击败!”

皇兄,小六不知道的是,面具戴久了还能不能取下来了?

对了,皇兄,恭喜小六吧,小六似乎找回了那种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当她用小小的身体挡在自己面前,明明那般瘦小啊,却感觉有种很强大的力量,像是一种天塌下来她都可顶着的力量。

那个瞬间,他感到了惊讶和……渴望已久的温暖。

东方泛起了鱼肚似的淡白色,花弄影轻手轻脚地走出去,轻轻关好房门,拂袖而去。

皇兄,这次臣弟想守护的人绝不会再容你半点亵渎,小六先得罪了。

艳阳高照

伴随着一阵“咕噜”声,曲檀兮终于从睡梦中醒来,她一只小手抬起覆在脸上想挡住这强烈的光线,另一只小手揉着朦胧的双眼。

咦,等一下!

她停下揉眼的动作,睁大眼睛环视着这古色古香的屋内,懵了。

什……什么情况,自己竟活了下来!曲檀兮狂笑着,但肚子却又“咕噜”一阵,背部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无奈她只得小心翼翼地翻身下床,捂着肚子,穿着件里衣便出去找吃的了。

打开门,便见一个白衣墨发的少年在院里挥舞着手中的剑,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听见一旁的动静,花弄影一个旋转落地,收起剑放入腰佩。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曲檀兮道:“醒了,你可知你昨晚犯了多大的罪吗?”

什么?曲檀兮又懵了,明明是她救了这小子好吧,怎么反来倒是她有罪了?

“第一罪,你竟大胆地妄称本皇子是小屁孩,这算不算?”花弄影步步朝她紧逼,而曲檀兮一步一步后退。

“算……吧。”天啊,这小子竟是皇子,昨晚自己似乎除了救他也没干过什么好事吧。

“第二罪,对本皇子的行为不知轻重,是吧?”

“是。”弱弱地回答。

“最后,没有本皇子的允许,谁准你扑上来救我,你的行为扰乱了我的全部计划!”

“什么,我救你也有错,不,不对,你怎么看起来像是没受过伤啊,啊,你骗我!”曲檀兮突然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火气一上,鼓起两个腮帮子:“你故意弄出一副伤痕累累的样子,然后利用我当饵,引他们过来,对吗!?”

花弄影俯视着曲檀兮,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扬了扬眉道:“看来,你没我想象中那么笨呢。”

我去,你几个意思啊。

曲檀兮用眼抗议般瞪着他,怒道:“你不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别以为你是皇子,我就能原谅你。”

没理会她,花弄影黑黝黝的眼珠转了转,似乎是想通了什么,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薄唇轻启:“昨晚的事我们算是扯平了,本皇子不跟你计较,你唤作什么?”

“扯平!”曲檀兮正想反抗,但一见花弄影变冷的眸子,不由缩了缩脖子轻声道:“曲……曲奇饼。”

好吧,她忍了,身处异世就要能屈能伸!

“很好,曲奇饼,你就做本皇子的贴身书童吧,这可是你莫大的荣幸哦,算是本皇子对你的补偿吧。”花弄影坐在一旁的石椅上,端起茶悠闲地喝着。

做书童!这个好啊,曲檀兮两眼放着狼光,心里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照这样看,自己不是能白吃白住,还能领赏钱,那她一定把这位爷伺候好,等她有了钱就去找姐姐,然后和她一起闯荡江湖,做一对黑白双煞,再创立个门派什么的,最好不过了。

撅起小嘴,曲檀兮故做抱怨状:“行,我应了。”

花弄影听见回答,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起身,顺手拿起放在石桌上的衣物递给曲檀兮道:“去,穿好衣服,你这人到底知不知羞啊,记得待会到主院来找我。”话完,花弄影转身准备就走,可后面那女娃却叫住了他。

“作甚?”他侧脸。

“那个……嘿嘿。”曲檀兮来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很含蓄地表达了她自己的意思。毕竟这是人家府里,也不能太造次,对吧。

“呵呵!”花弄影瞧见曲檀兮的小动作顿时轻笑出声,道:“饭菜早在主院准备好了,想吃就动作快些吧,本皇子可不等人。”

周围有风吹过,树发出“沙沙”的声音,花瓣飘然而至,或是翩翩落入尘土,或是落至人儿的肩头,就犹如一阵小小的花雨。

曲檀兮呆呆地点头,脑海里却是不停地回放着方才的那个令她惊艳的瞬间。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曲檀兮都记得,有那么个画面——白衣翩翩,朗目星眉的黑发少年站在自己的面前,他侧着俊美的脸,逆光而笑,那笑就像是从不畏惧黑暗的阳光,又像是温暖的一束光,霎时照亮了她心中的所有阴霾,似乎她的整个世界都被点亮了。

但不知道的是,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却成了曲檀兮一生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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