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寨子的空地上早就聚集了一批人,张四海站在高台上,望着四下蹿动的人头,心也扑通扑通的直跳,就像是要冒到了嗓子眼了,就差一点就出来的样子。要是大当家在的话,一定会骂上一句:“出息?”
可是现在是赶鸭子上架,自己不上就没人上了。张四海轻咳了一声,示意让手下的人维持一下秩序,等局面差不多安定了,才胆战心惊的开口说:“各位兄弟,听我说一下。现在,寨子里出了两件大事,必须告诉大家,一看能不能想出一个办法,二来也好早点做打算。”
“哟。”说话的是三当家石泉海,这个人本性不坏,就是看不惯张四海这个没什么本事的家伙压自己一头,所以每次一有事,他肯定要先埋淘张四海几句,也成了寨子里的一个乐子所在。光着膀子的石泉海,单手拎着一把六十斤的大铡刀,斜视着张四海没好气的说:“这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连只家雀也敢出来冒充凤凰,也不怕让爷们给拔了毛,做了肚子里的下酒菜啊。”
“下来吧。”有不少人也跟着吵吵起来,反正张四海这个烂好人也没什么火气,就算天塌下来,还有石泉海这个大个子顶着呢。
可曾想,这一次软柿子张四海,到是来了一回出人意表,都说泥菩萨也三分火气,张四海直接一个酒坛子给砸了过去,溅了石泉海一身的泥水,气得石泉海怒骂道:“他娘的,张老四,你丫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老子动粗,看老子废了你。”
说话间,石泉海就抄起手里大铡刀,就要上前去剁张四海,可被一个人挡住了,这个人是谁呢?
其实,沮授也不想趟这趟浑水,奈何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要是现在自己这样拍拍不屁股走人,到是可以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但非君子所为,只好硬着头皮拦在石泉海的面前,笑呵呵的说:”石兄,别来无恙啊。大白天的舞刀弄剑的多不好,再说大敌当前,自家兄弟,还是要和和气气,同仇敌忾,一直对外的是不是,给小弟一个面子。”
听了沮授的话,石泉海把手中大铡刀插在地上,手交叉的按在刀柄上,气呼呼的把头别过去,一句话也不说。
在石泉海的心里,也不想和张四海在这个时候起冲突,只是心里憋了一口气,在加上面子问题,让他有点骑虎难下,好在沮授的及时出现,到给了他一个台阶,怎么说自己是个三当家,怎么可能向张四海那个窝囊废低头。至于沮授就不同了,人家是有大学问的大先生,这头低得。
话说沮授和石泉海之间,还是有不小的渊源。把沮授抓上山的人,正是这个石泉海,理由也相当的有趣,因为在不久之前,石泉海的名字还不叫石泉海,而是叫石蛋。这件事一直是石泉海的一个心病,一直以来石泉海都想给自己改个响亮点的名字,可惜在寨子里能把自己名字好好的写出来的没几个,而真有点学问的人,压根就没有愿意搭理自己这个土匪的,看见了就撒腿就跑,一个个比兔子跑的还快,谁说读书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跑起来跟玩命似的。
皇天终不负有心人,让他等到了沮授,所以二话不说就给绑上了山,从此在寨子里少了一个石蛋,多了一个石泉海。
经过了石泉海的这一出,整个场子算是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在台子上的张四海深吸了一口气,喝了一碗压惊酒,说道:“第一件事,大家应该都知道,现在寨子被附近的那群兔崽子给围的水泄不通。第二件事,我想有的人应该也收到消息了,就是大当家和夫人在昨天夜里都失踪了。”
张四海的两句话,直接又让整个场子炸了锅,石泉海更是直接一个健步冲到了张四海的面前,一把抓住了张四海的领口,把张四海整个人给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大当家和夫人怎么会不见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最后还是几个大汉才把石泉海给的手给弄开,到底张四海的脖子还是让石泉海给勒的不清,爬在地上不停的轻咳,也许在晚一会儿,张四海就一命呜呼了。在一旁的人,有怒目圆睁的,有幸灾乐祸的,有忧心忡忡,反正是一个个各怀鬼胎,当然也不乏真心关心张龙生死的人。
情绪还没稳定的石海泉,还是红着眼睛,怒视着张四海,看样子是恨不得把张四海生吞活剥了。
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张四海,竟然径直走到了石泉海面前,盯着石泉海说:“大当家说过,泉海为人忠勇,若我有不测就由石娃子统领众兄弟,这个担子,你敢的扛吗?”
石泉海不由的楞在了原地,自问杀敌冲锋不在话下,可是让他做这个领头人,他知道自己没这个金刚钻,这瓷器活是肯定拦不下来的,想坑我没门,石泉海自顾自的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干不了。”
本来对于石泉海的拒绝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这么决绝还真是让人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世上真的还有不想当老大的人吗?沮授不由的扬起了嘴角,因为之前张四海说的那些话就是他有意授意的,至于目的,就是想看看众人的反应。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是说没有内鬼那是假的,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但大致的范围已经在沮授的心中有数了,到底是那几个人,还需要再观察观察,好好的斟酌一下。
沮授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然后就又混入人群中了。这是和张四海约定好的暗号,意思让张四海可以开始下一步的计划了,一切还都在沮授之前和张四海商量的计划中,稳步而有序的进行着。回到高台上的张四海,装模作样的扫视了众人两遍,完完全全的照沮授说的,张四海又向前一步说:“现在,看来三当家是执意不肯接受大当家的遗命,大家说这件事,那我们该怎么做呢?大敌当前,不可群龙无首,要不大家推选一个,也好先把正事给办了。”
估计不少人心里都开始骂娘了,你小子整了那么多幺蛾子,还不是为了让自己当老大吗?真他娘的,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滚犊子的玩意,欠抽啊。
可是这些人也就只能在肚子里闹腾,可没有人敢出来当这个出头鸟,毕竟寨子里除了石泉海,其他人的势力还是差了张四海一大截,真的闹起了肯定是没有好果子吃。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打算在等会的开战里趁机溜了,可真的没几个人想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和这家伙一起陪葬,你又不是大当家,我又不欠你的。
如果听到这些,张龙是该开心,还是难过,看来在不管在那个时代,大难临头各自飞都是通用的真理。
但是有些人还是没想到,张四海会这样说:“小弟不才,没什么本事,这个担子也挑不起来,到是可以推举一位大才,请他来暂时代理大当家的位置。”
众人又纳闷了,刚觉的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可一下子又缩了回去,如鲠在喉,说不出来的不痛快。
石泉海抬起了头,眼睛一亮,歪着嘴的问:“不知那位大才是谁,请出来见见。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滥竽充数的,老子这把铡刀可不认人。”
“呵呵。”张四海到是少有的一阵冷笑,然后不情愿的抬了抬眼皮,一副不愿搭理的语气说:“这个人,保证你心服口服,你认识的。”
“来人,把沮授先生给请到台子上来。”
饶是石泉海也没想到,张四海会在这个时候把沮授给推出来,算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恐怕在场的人,没有人会怀疑沮授的能力和才情,可问题是沮授是个士族,这件事对不论结局如何,对沮授以后的仕途都会有很大的影响,这种事情不是没人想到,而是不敢,在三国等级制度还是相当的清楚的,士农工商,一个士族子弟怎么可以去当一个土匪头头,到时候不止沮授会受到影响,同样的沮授的家族会因此沦为一个笑柄,为其他家族所不齿。
这下子轮到站在台子上的沮授懵了,虽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有一点肯定,自己跳进了一个大大的火坑,这一次恐怕是要万劫不复了。在沮授心中突然有了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明悟,也许我沮授就走到了这里了。
空气因为沮授的沉默为之一滞,像是冻住了一样。在长长的的寂静之后,是一双双膝盖触及地面的的落地声,一个个大礼,一声声呼喊着:“请先生救尔等一命,愿为先生做牛做马,万死不辞。”
张四海跪在沮授的面前,眼底都是狡黠的目光,轻轻的扬起了嘴角,又说:“如先生不肯,就请现在就在这里把在下杀了,以全先生名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