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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风祭甬道

依偎到天明。一直以为这样的场景只会在风族古老又美丽的传说中出现,而如今,它却真实地存在在了我们的世界里。我在日光微微照进风殿的时候醒来,胸口上面是异然微微歪倒的脑袋,我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丝,不忍心吵醒她可爱的睡容。

我呆呆地望着风殿窗外的黎明色彩,原来世界之内,真的会找到这么动人的神采。我能感觉到我嘴角不自然的扯动,那种发自内心的、深刻的满足袭上心头。幻轮他们都慢慢醒来,他看了看同样趴在他身上刚刚醒来的千羽,很真实地笑了,笑的那么清澈,那么自然。慢慢的,其他人都醒了,他们玩笑似的挑着眉毛看向我还有我怀里仍然熟睡的异然。异然似乎在睡梦中感觉到了大家的注视,一脸疑惑地睁开了眼睛,她无邪的笑容逗得我们哈哈大笑。

似乎早就忘记这是在战乱之中,似乎忘记我们每一刻都有死亡的危险,似乎在这一刻,我们真正地回到了风鸣山那种简单纯粹的日子,没有悲伤,没有忌惮地过着。多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凝结,让我剩下的三百年生命就这样平静如水地度过。

现实还是提醒我们这里距离死亡的接近。好像一样是醒来的巨兽挣扎着试图脱身巨网的包裹,但浑身重伤的它已经完全没有机会摆脱那张网的束缚。我和大家都略带怜悯地看着巨兽做着无畏的挣扎,我看见到它脸上不停出现的泪水,突然感到一阵心碎。它一样是有感情的个体,可它要面对的,是自己体内灵气和血液一点点地流失,自己的生命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想起了炙炎,想起了灵澈,想起了笛掠……我努力着忘记他们,忘记他们曾经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忘记他们已经死亡成为这个世界匆匆的过客,但无论如何忘不掉的,是他们留给我们的悲欢。我会如何回忆他们,带笑或者沉默?

“别想太多了,艾,你是一个坚强的优秀占星师。”异然似乎是感受到了我心里缓慢流淌的一丝悲伤,她凑近我耳边说。

我苦笑。还没有忘记的,是为了灵澈和他父亲,才选择成为了占星师。可是现在,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都没能守护着住。我好没用。

“看——”千羽突然指着巨兽叫了一声,我的思绪被她的叫声拉回现实。巨兽体内的灵力似乎消散了,它身上的皮肉一点一点地消散在空气中。在整个过程中,它好像真的已经死了一样一动不动,任凭自己的生命彻底地离去。很快,巨兽完全消散了,除了满地的瓦砾和它留下的大片的血泊,根本看不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它走了。现在,它的生命终于结束了。”幻轮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然后看着轩辕和我们说:“我们出发吧,进祭坛。”轩辕点点头,然后率先走向祭坛,我们一个接一个地起身跟着轩辕上前。踏过巨兽留下的巨大血泊,我们登上了祭坛。

“灵艾,异然,你们继续探测这里的灵力,其他人,在祭坛四周找一下有没有什么地下通道。”轩辕说。

我打开星观术,突然发生的感应把我吓了一大跳。我慌张地看向异然,她显然也是被吓到的感觉。因为在巨兽死后,我本以为祭坛的灵力会大大减弱甚至消失,因为我们都认为这头巨兽就是风祭的灵力来源。但是,刚刚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打开星观术的时候,特别剧烈的灵力激荡把我和异然吓了一大跳。

“怎么会这样?”我不知所措。异然冷静下来,再次打开星观术,但观测到的结果还是把她吓了一跳。

“怎么了?”一旁正在检查祭坛的轩辕看到我们苍白的脸色,走过来询问。

“灵力,灵力更强大了。就像是……就像是那头巨兽压制了很大一部分灵力一样。而现在,真正的灵力释放了……这种灵力是可以摧毁一切的。”我结结巴巴地说。

轩辕已经看出了我和异然神情的认真。“我们还要再进去吗?”轩辕有些痴痴地问。我知道,在这种力量差距下,如果我们真的和对方动起手来,我们绝对不会有生存的希望。

“不过——”我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谁也不知道在祭坛里面的灵力来源是一个人,还是一个东西。如果是一个东西的话,或许我们不触动它,就不会有危险。”

轩辕把其他人召集了过来,期间幻轮已经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门,看不到有多深,但应该可以肯定就是祭坛的入口。“我们大家都商量一下,我们到底要不要进祭坛。我只能告诉你们,如果我们进去,我连自保都难,根本不会有力气去保护你们。”说着,轩辕召唤了紫色戒指,表情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

“我去。”幻轮说,“开始这场冒险的时候我就没有想过要活着回到风界。既然都战胜那头巨兽了,还有什么能够阻挡我们的呢?”

“可是——”千羽着急地说出口,被幻轮伸手拦了下来。

“我和你一起去。”千羽凝视着幻轮的脸,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我们也去。”幻烈和狮骑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

我看了看异然,异然也在看我。我很想知道祭坛深处的秘密,很想破解关于风冥世界那个神圣的秘密,但是,我不想这么早就失去生命,失去灵艾,或者再次面对身边人的死亡。异然看了看我,说:“我们也去吧。”

我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在大家都向地下通道的入口走去的时候,我悄悄来到异然的耳边对她说:“如果我们都死去,那就让我们相拥着离开这个世界吧。”异然开心地笑了,她踮起脚尖,在我唇边印下一个吻。

通道里面是看不到底的黑色,我和异然只好一路发动星观术探测灵力的变化。走进甬道,甬道里面很少分出岔路口,而少数的岔路口也在星观术的帮助下选择到了对的方向。我和异然就这样走在前面带着大家在甬道里面穿梭。

“诶?这里怎么有水?”异然突然停住,脚下是一片积水。

“我们一路走来,好像是向下的。”我说。

“那么,我们应该距离那个人或者那个灵力强大的东西越来越近了吧。”幻轮若有所思。

“但是我没有感觉到灵力丝毫增强。”我说。身后没有人再接话,在深不可测的黑暗里,所有人都被死亡的巨大威胁恐吓着,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都挨着,一步接一步地走着,脚下是有少量积水的地面。

隐隐看到前面有一个很小的宫室,或者说是被甬道穿过去的小宫室。宫室里面有一束火光,似乎是挂在墙壁上的壁灯发出的。我和异然放慢了步伐,我下意识地把异然护在我身后,然后缓缓地向宫室靠近。距离宫室越来越近了,我紧张得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声,我看到宫室的墙上有一个人的投影,但那个投影异常熟悉,好像就是在哪里见过一样。再走近一点,我暗中注意着身边灵力的变化,却并没有感觉到太重的灵力威胁。就在这时,我看清了墙壁上的投影,那不是一个人,而是——而是一头兽!

没错,是那个巨兽!它还活着!但是现在,看起来它变得和常人一样大小。

怎么会!?我回过头,借着前面微弱的亮光看向我身后的众人的脸。他们脸上都是一样惊愕和无措的面容。我没别的办法,战战兢兢地走到宫室口。没错,就是那个巨兽,它和常人一样大小,注视着我的出现,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的语言。

我往前挪了挪,轩辕侧着身子走到我身前,手上的紫**戒熠熠生辉。但眼前的巨兽仿佛并没有先前那种凶猛的气息,它温顺地看着我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轩辕小声提醒我们,千万不要盯着它看,要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因为他担心这头巨兽身上会有累死幻术师制造环境的能力。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巨兽并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显得特别温顺。

就当我们以为不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巨兽突然动了起来。我清楚地看到站在最前面的轩辕不禁身体颤栗了一下然后手上迅速地出现紫色符文。但是巨兽并没有发动任何攻击,它不知道为什么看了看我们,然后扭头走向了另一条甬道。刚刚走进甬道,它又回头看了看我们,然后停下了脚步。

“它在干吗?”幻烈急匆匆地问。

“我想,它是想让我们跟着它走。”千羽看着巨兽,沉声说。

“跟着它,谁知道它会把我们带到哪去?”幻烈喊出来。

千羽看了看幻轮,幻轮又看了看扭过头来的轩辕,然后说:“就跟着它走吧,看样子它不想再和我们动手了。”轩辕点点头,带着我们向甬道走去,甬道口的巨兽继续向前走着,一路没有回头。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出于占星师的敏感,异然怯懦地问。

**********摆手碰了碰她的身体,说:“放心吧。”说完后,我感受到了异然心里的安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在心里默默的说。

“我们走了多久了?”轩辕突然停住,问。

“呃……大概一个星周吧。”(星周相当于人类世界的一小时)

“这里的甬道一直是向下的,这样说来,我们已经向下走了几百米了?”轩辕难以置信地问出口。我们心里也是一阵惊愕。

可是轩辕突然又暗叫一声:“不好!”我们以为前面轩辕发现了什么,连忙问:“怎么了?”每个人手上都出现符文,在黑暗的环境里特别耀眼。

“巨兽的脚步声消失了。”轩辕颤抖着说。

我们才突然意识到,刚刚停下的时候还有巨兽的脚步声,而现在,空荡的甬道里没有任何的声音。“怎么办?”幻轮问出口,声音里掩盖不住对危险的恐惧。

轩辕硬着头皮说:“继续往前走吧,现在就算我们原路返回,也不一定能安全地折返回去了。”我心里一阵冷冷的感觉,手指向前伸碰到异然的手,她的手也是一片冰凉。我握住她的手,默默为自己,也为她大气。走到了这里,或许我们已经丧失掉一半活着回去的机会。

轩辕又开始向前走,安静的甬道里又出现了脚步声。我们跟着轩辕继续在黑暗中向前走着,可是没走了几步,轩辕就疑惑地叫出声来:“嗯?”

我们心里又是一阵颤抖,突如其来的惊吓把我们吓得够深。“什么情况?”我往前迈了一步,冲着前面说。

“前面没路了……是……是一堵墙。”轩辕说,我能感觉到他正在试图推着面前的墙,但并没有任何的作用。

“难道说,我们的路走错了?”异然问。

“不可能啊,我们一路跟着巨兽走到这里,它就在这里消失了,而在它消失之前,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的岔路和其它的出入口。”轩辕仍然在摸索着前面的墙体。

“凭空消失了?”幻烈困惑地叫出口,给大家心里更增加了一点恐惧。

“那头巨兽本身就是灵力化作的,如果灵力消散了,那它自然就会消失了。”身后的幻轮冷静地说。

“可我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的游走。”异然说,她一直在动用星观术,没有任何异常。是的,进入甬道后,这里的灵力变得特别弱,只能感觉到身边这几个人身上的灵力,感应不到任何其他的灵力。巨兽身上的灵力也是特别的微弱,比先前在祭坛外遇见的简直差了上千倍。

“等等,灵力?”千羽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继续说着:“我记得原来看过地宫里的法典,说有一种幻术制作的墙体只能允许灵力穿过,而不能让实体通过,难道这就是那种墙?”

“很有可能。”最前面的轩辕说,“这样也就能合理解释为什么巨兽走到这里就凭空消失了。”

“但是,我们怎么能够让灵力通过而不让实体通过呢?”千羽问。

“我有办法。占星师学过一种较为荒僻的魔法就是‘星遗’,它可以通过白魔法的力量把人的实体熔铸在灵魂里以实现短时间地隐藏实体,而让人以灵力的形式存在。但是因为有大众化的隐身术,所以这种魔法显得十分荒僻,很少能够用到。想不到,今天它会在这里派上用场。”我淡淡地说。

“这种魔法我也会。我和灵艾联手,应该能够让我们所有人都化成灵力的。”异然说。

所有人开始把灵力集中在心头,试图自行封锁掉一部分灵力运输的路线,帮助我们把他们都隐藏掉实体。很快,我和异然发动“星遗”,身边的灵力剧烈游走最终以有形的方式汇集在了每个人的灵魂附近。我们一个一个地穿过那面墙体,丝毫没有任何的抵触感觉。

进入墙体后,我们恢复了实体,看到的是一个巨大而有辉煌的宫室。宫室里面金碧辉煌,巨兽就温驯地俯在宫室中央的一张木桌前,木桌上摆着许多丰盛的菜肴和酒食。木桌旁边背对着我们站着一个人,他放下酒壶,悠然地说:“我等你们很久了,轩辕。”然后他慢慢地转过身来,当我们能够看清他的面容的时候,我们身边的世界突然安静了。

因为那个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认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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