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籽言……”
“小八……”
“……”
“川琉戏——”面具在最后一刻碎掉了,我只能背对着他们。
对方“诶”了一声,哈哈地跳着过来,竟也忘了自己还带着伤,“籽言——”他叫得欢快。
这一句“籽言”让我知道被阿缜附身的人并不是川琉,可是真正被附身的那个人却始终没有开口。
“你若想好好活着,就离幽冥鬼域远些,那人你也见了,别被利用——”
“——不重要!”川琉戏的眸子清澈见底,“都不重要,只要你活着!”
“白籽言已经死了,在无怨岭的时候就死了。”说着,张开御冥之火,逼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我是魔君铎镜衣。”
“彭乡城,是不是——”钟珈盈开了口。
“是。”
众人静默无声。
“小八,你——”
“无禁断七情六欲者,自食其果。”说罢,我化作星夜鬼魅,去了最后的归处。
凉夜山头,心无着落。我早知结果,却一定要迈到这一步。我要去天外天,不去天外天,死不瞑目。我看着手中的天之鼎,早在八星还魂阵的时候,被我从钟珈盈手中掉了包,它一晃一晃在我眼前飘着,我却魂游在外,只任白日初升,也没有好天色。
下一秒,已然换了个时空,虽然没有了墨耳石,但以魔晶的护佑来到天外天,丝毫不觉疲累。
天阶九层,一步一神台,遥遥望去,古老的麟趾天镜就挂在模模糊糊的云层彼端,映着飘渺的浮云,好些的神秘。
我一步一步地走,麟趾天镜里我的身影渐渐显现。我看见自己,看见那日守山的天禄,看见绿竹屋里穿着花敞卦的阿缜,看见那些高高大大的扶桑,看见从扶桑枝上掉下来的我额间开启的咒文,看见我窝在某人怀里,像个偷懒的猫咪。
我看见夜空下的两个身影,看见久岸一口咬掉梵天蛇头,看见缑拂枕白色的闪光,还有季山无极飘忽不定的霞云,那一幕幕啊,都穿过镜子,掠过身体,留在身后了。
我笑得傻乎乎,记得半月潭边我枕着阿缜做了个好梦,记得师父死后,有人在夕阳的霞光里任我哭花了他的衣裳,记得在漆黑的龙啸山岭的草房子里,那人瞪着眼睛看到我时露出的异样,阿缜啊,我们的过往一言难尽了。
镜子空了,这世上再也没有执阿缜这个人了。
阿缜,哥哥,再见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