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张小月如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警署,她到的时候萧冠雪已经在那儿了。
“小雪,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会休息一天呢!”萧冠雪与张小月不一样,不受警署的考勤限制。
“看了那样的东西怎么睡得着?”萧冠雪摇摇头。但她心里清楚,她是想尽快查明当年的真相,这两天忙着天天的事,没时间调查李阳。
“现在好了,刘天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张小月露出疲惫但很欣慰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警署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大家和平常一样,没有特别的反应。当天的报纸也没有与刘天有关的消息,张小月隐隐有些不安,便和萧冠雪商量。
“小雪,我总觉得不对,依张署长的作风,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应该早就召开新闻发布会,召集记者采访,闹得满城风雨了,但你看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会不会……”
“应该不会,昨天那么多警察,想瞒也瞒不住,你应该对司法制度有信心。”萧冠雪倒很乐观,“刘汉位高权重,他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消息外扩,相信我,纸是包不住火的,”他说完犹豫了一下,才道,“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听了萧冠雪的话,张小月刚宽下的心,又紧了起来。
“我担心刘汉会用尽一切手段,证明刘天有神经疾病。”B市的法律明文规定,只要犯人有神经疾病,不管他犯下了多大的罪,都会被送往精神病医院进行救治,这就和无罪没什么区别。
“什么!”张小月愤懑地叫了起来,“精神病人犯罪都是无理性犯罪,但他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是的,他有心理疾病,不过他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萧冠雪道,“小月,你也别太担心,邪不能胜正,我相信法律会为受害者讨回公道的!”
“哎,我不是不相信,只是做了警察后才知道……”张小月说到这将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不说丧气话了,希望你是对的。”
在张小月淡淡的担忧中,时间一秒一秒,如同从指缝中滑走的流沙一般悄悄溜走,眼看这一天就要很平静地过去,一个电话却在张小月的心湖激起千层浪。
电话是天天的母亲打来的。张小月接起电话,正想问天天现在的情况如何,却被电话那头撕心裂肺的哭骂声掐断:“亏我那么相信你,我最后等来的却是什么?你们这些死警察,当初我第一次报案的时候,就告诉我天天只是走失,很快就会回来的,让我再找找;我第二次报案的时候又说失踪不足二十四小时,不予立案;等到第三次,你们警察终于找不到借口,受理了,我却天真地以为只要立了案,你们就能帮我找到天天。这两天,我每时每刻都守在电话机旁,寸步不敢离开,结果呢?你们就这么回报市民的信任?!真是警察靠得住,猪都会上树!”
“王女士……”张小月被她骂得丈二和尚不着头脑,她正想说天天已经找到了,天天的母亲却已经重重地挂了电话。
张小月怎么也想不通,听对方的意思,警方还没有让天天跟她联系?这不对啊,按照警方的流程,应该在第一时间内通知失踪儿童的父母,昨天她之所以没有亲自通知她,一是因为当时的情况太过特殊,二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小警察,必须按流程办事。
张小月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拨通了天天家的电话,现在接电话的是天天的父亲,电话里隐约还能听到其母悲恸的哭声。
“我是负责天天失踪案的张小月,请问警方没有联系你们吗?”张小月急切地问。
“联系了。”天天的父亲虽听起来冷静很多,但声音也有些哽咽,“抱歉,天天的死对我前妻的打击很大……我想你也已经尽力了。”
“你说什么?”听了对方的话,张小月脑子里一片混乱,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天天的死讯!“天天死了?”
“尸体我们已经领回来了,明天我们就为他举行葬礼,如果你方便的话,希望你也能来参加。”
张小月手中的电话从她掌心滑落在地,手却还保持着握电话的姿势,此时她脑中充满了问号:天天死了?怎么死的?为什么天天会死?昨天我们离开时他还好好的,而且身上也没有致命伤,难道刘天对天天动了手脚,以至于后来暴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天怎么会死??这没道理!说不通!
这些问题在她脑中旋转着,越转越快,令她头昏目眩,几乎站立不住。
“小月,你怎么了?”萧冠雪走过来,见张小月脸色煞白、失魂落魄的样子,关切地问。
“小雪,天天死了!天天死了!”张小月使劲抓住萧冠雪的手肘处,由于太过用力,抓得她钻心地痛。
“天天死了?!”萧冠雪也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但她还能保持冷静,“死因是什么?”
“还不知道。”张小月摇摇头,“一定是我们离开后出了什么事!”说到这,她心中升起一个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再想下去的猜测。
“你还记得昨晚接手的警察是哪个部门的吗?”萧冠雪问。
“没太注意,”张小月努力回想着,却没有记起与他们身份有关的信息,“警员需要支援的时候,会打电话到警察专线,由专线安排值班的警队就近支援,所以我也不清楚。”
“这就好办了,我们去派遣支援队的专线查一查,就可以查到昨晚出勤的警队,他们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萧冠雪提议道。
“嗯!”如今也只有这个方法了。
张小月拨通了警方使用的专线,接线员一接电话,她便迫不及待地说:“我是张小月,我想查查昨晚到雨花路国家森林公园支援的警员的信息……是的……不能通融一下吗?我有重要的事想问支援的警员。唉,好吧。”看来对方没有给予满意的答复,张小月悻悻地挂了电话。
“怎么了?”萧冠雪问。
“说我的级别不够,不能查询。”张小月的脸上尽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现在怎么办?”
“没关系,小雪,我自己来查,你去忙你的论文吧!”张小月知道萧冠雪毕竟不是警察,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她插手,更何况此事可能会有太多牵连,她也不想将她卷进这个旋涡。
“如果有任何消息,你要第一时间通知我。”萧冠雪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了,况且她也有很重要的事做。
“一定!”
6月27日,阴转多云
李阳那边依然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进展。这几天我一直在暗中跟踪他,他的作息时间很有规律:早上七点一刻离开家,二十分钟后,他的妻子江燕会送他们的儿子去幼儿园,然后她就会约几个太太一起打牌,直到下午五点才去接孩子。江燕是家庭主妇,两人却住在高级公寓,除非中过彩票或者继承了一大笔遗产,否则以李阳的薪水,不可能过上如此富足的生活。
李阳在警署也没有什么事,大多数时间就是看看报、喝喝茶,有时会读几份文件,但很快他就会不耐烦地把文件放回桌子,然后打开电脑玩游戏;中午偶尔会自己叫外卖,经常和同事出去吃;下午他则时常会以出去查案为由离开警署。
查案是假,消遣是真,最常去的地方是洗浴中心、茶楼和休闲会所。每次他都是一个人进去,但进去之前都会打好几通电话,所以我有理由相信里面绝对还有他的同伴,只可惜他现在对我已有戒心,我不方便跟入,而他出来的时候,也都是一个人,看来他们非常谨慎,不知他会见的人是不是与当年父亲的凶杀案有关?
除此之外,小月这几天也神神秘秘的,每次我遇见她说不上两句话,她就会匆匆离开,应该一直在忙刘天的事。另外这两****跟踪李阳的时候,发现小月也在暗处监视着他。
写完后萧冠雪一边再次阅读,一边回想着这几天与李阳有关的每一幕,直到确定没有遗漏任何细节,这才合上日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