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回警署做笔录。”李阳的语气强硬,不像是在对目击证人说话。
“为什么?我可不是你的犯罪嫌疑人。”萧冠雪轻笑一声。
“作为公民,你有义务配合警察的工作。”李阳似乎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公民,他语气越发不客气起来。
“李警官,我很清楚自己的权利。”萧冠雪冷笑道,“况且我也对刚才那名女警官说了,如果我想到什么会和她联系的,我不明白一定要我去警署是什么意思。”她目光犀利地盯着他。
李阳嘴部的肌肉微微抽动,似乎正在强压心中的怒火。
“李警官,昨晚超市值班店员来了。”张小月小跑着过来叫李阳。
李阳狠狠地瞪了萧冠雪一眼,转身离开。
萧冠雪在心里吁了口气,现在她已经成功地找到了第一个人,但同时她也将自己推向了险境——超市店员一定会证实她的话,会说她在那个时间光顾过,也就是说她极有可能是这起事件唯一的目击证人!这也是萧冠雪与他们正面交锋的原因,就算她不主动与警方接触,他们迟早也会找到她,届时她将陷于被动。
萧冠雪清楚对方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只要自己露出一点马脚,他们都会痛下杀手,所以她既不能表示自己知道很多,也不能表明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尺度非常难把握,她以后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
萧冠雪转身离开,现在她有很重要的事要先处理。
B市医院,心理治疗所。
萧冠雪走进一间普通的病房,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妇人正坐在轮椅上看着窗外,她穿着华贵的旗袍,披着茶色披肩,极具贵妇气质,可是她苍桑尽显的脸没有表情,此时她正失神地望着前方,小声地哼着一首老歌。
“妈,我来了。”萧冠雪轻声唤道。
萧母没有反应,依旧呆坐在那里,依旧是刻板的表情,好似一尊雕像。
萧冠雪走到萧母身边,蹲下身,握住她的手:“妈,你还记得吗?爸曾经说过:正义必被伸张,可是他却惨死于他人之手,警方将他的死归咎于一起入室抢劫,杀害他的凶手也被判以终身监禁,”说到这,萧冠雪的声音有些哽咽,“七年了,我一直以为这就是父亲口中所说的‘正义’,但我错了!”她停了停,继续道:“从小我就立志要成为父亲那样的法官,这个信念一直支撑着我!”她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父亲说得没错,正义必被伸张!”
萧冠雪说完轻轻抱了抱她,然后起身离开了,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萧母的手指动了动,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门的方向,斜着头,一脸茫然地作冥思状,似乎在思考萧冠雪这番话。
白虎分署位于白虎大道西奎街,一幢五层楼高的建筑。楼虽不高,但占地极广:一楼是巡警和交警的窗口部门,二楼以上则是办公区,有刑侦部、交管部、支援部、缉毒部、公共关系部、特别行动部、网络监查部和行政部等;每个部门下设有分处,每个分处下设有三至五个小组,每组有四到六名警员,可谓警力充沛。
萧冠雪来到三楼的刑侦五处,正探头探脑地向里张望着,张小月眼尖,立马认出了她。
“是你!”她站起身,迎向她,“太好了,我正愁怎么找你呢!”昨天她只给了萧冠雪名片,却没有向她要联系方式。
“找我?有什么事吗?”
“嗯,你极可能是本案唯一的目击证人,想请你做一个详细的笔录,请你务必配合。”张小月诚恳地说。
“我也是为了这个来的。”萧冠雪应允。
“你等等,我去叫负责此案的警官。”张小月说着就要离开,却被萧冠雪叫住了。
“你不负责此案吗?”萧冠雪明知故问,其实不用说她也知道负责此案的警官是谁。
“我刚工作不久,还不能独当一面。”张小月不好意思地笑笑。
李阳似乎并不在警署,张小月给他打了电话后就把萧冠雪带到审讯室。
警署设有问询室和审讯室,各五间。问询室是专门负责询问证人,里面除了一张一米多宽的桌子和三张椅子外,只有一块单透镜以及一个扩音器。而负责审问犯人的审讯室则严谨得多,中央是一张长一米五、宽半米的桌子,周围放着四把椅子,以防止疑犯需要律师在场,桌上还有一盏足有一百瓦的灯,除了设有单透镜外,每间审讯室的东北角都装有一个监视器,审讯的过程会被全程记录。
问询室和审讯室的单透镜无一例外地全都安在走廊两边,经过的人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只是从室内看,那只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可是原本应该作为目击证人到问询室的萧冠雪却被安排到了审讯室,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怪异的事,只是萧冠雪并不知道其间的差别,跟着张小月向审讯室走去。
在路过一间问询室时,萧冠雪透过单透镜,看到两名警察在询问一名正在抹泪的女人,她站在单透镜前,止步不前。
“怎么了?”走在前面的张小月返回来。
“她犯了什么事吗?”张小月问。
“哦,没有,她的丈夫在挂窗帘时失足掉下摔死了,我们只是例行公事将她带回来问话,应该很快就要放她走了。”这件案子正好是张小月所在的五处负责,她对这个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印象颇深,“怎么,你认识她?”
“不,”萧冠雪盯着里面的女人看了一会儿,得出结论,“她在说谎,如果没有错的话,是她谋杀了她的丈夫。”
“你怎么知道?”张小月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会下意识地向左瞄。”萧冠雪解释道,“通常一个人在回忆的时候,眼睛会无意识地往右看,若是往左,说明在说谎。”
“不会吧?”张小月不太相信,“是她自己报的警。”
“呵呵,戏谁不会演?要想知道真相很简单,你去查查她丈夫有没有买过一份意外保险。”萧冠雪浅笑道。
“好,你在这等等。”张小月说着就跑回办公室。
过了一会儿,张小月又跑了回来,她喘着气对萧冠雪道:“她丈夫的确在半年前购买了一份意外保险,受益人是她的名字!但她自己也买了一份,受益人是她丈夫的名字,但这并不能证明她是凶手啊!”
“看来这个女人谋划有一段时间了,普通的询问方法你们问不到想要的答案,”萧冠雪笑了笑,“张警官,你想立功吗?”
“你有什么建议?”张小月问。
“让她自乱阵脚。”萧冠雪道,“她是有预谋地犯罪,想必她也考虑到被警察问话时自己应该怎么说,但终究做贼心虚,看似她表面平静,其实心里恐慌之极。一会儿你进去,和审问的警官附耳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再出来。”